“皇後賢德,不必甯将軍憂心。”裴婠拉着吳珊君的手腕,示意她進屋,眼神頗有驅趕甯熾的意味。
甯熾陰沉的眸子瞬間轉變,委屈地盯着裴婠沉靜的面龐,卻見對方毫不留情地關上殿門,愣怔半響,看着緊閉的門,他神色又轉變為陰沉,惡狠狠對一旁安插的宮人說道:“倘若陛下有任何問題,盡快向我彙報。”
裴婠卸下一天的束縛,微微歎息,“你早些睡吧。”
吳珊君冷聲道:“我看他們二人對你争執不下,也不知你心中到底有誰。”
“我心中有誰,不是很明顯嗎?”裴婠背對着吳珊君,盯着屏風上的山青圖,周圍的燭火已經被吹滅。
“甯熾畢竟是背叛過你兄長的人,别被他那雙眼睛蒙蔽了。”吳珊君坐在床榻旁,扶額無奈道。
“他是被逼無奈,更是被人蒙騙。”裴婠垂眸輕聲道。
吳珊君指出,“鬥争是你死我活,你偏向甯熾,可太後與甯家有仇,甯熾的姑姑是先帝的第一任皇後,她的死與當今太後有着直接關系,甯熾雖然面上不說,可仇怎麼會忘?太後絕不會讓你與甯熾一起謀害裴淩君。”
為了能讓裴婠放棄甯熾,吳珊君繼續道:“更何況甯熾父親的死也是先帝下旨,你覺得他會放下嗎?”
裴婠背後發涼,震驚地望向吳珊君,手心冒出冷汗,她何嘗不知二人之間隔着多少仇恨,當初裴淩君得知真相後,更是每日在她身邊誅心提醒!
可甯熾不曾在她面前提起過一分一毫,她也當作忘記。
“我隻是想坐山觀虎鬥,我也沒資格上桌指揮任何人。”裴婠淡然道。
吳珊君無奈歎息,“你何時能改掉這溫吞善良的性子?”
吳珊君又分析起局勢,一想到太後就冷笑,“既然是嫁給你家的女人,卻時時刻刻想着她的母家,若是沒有甯熾和裴淩君的突然出現,恐怕她母家就是天下第一的權臣。”
她走到裴婠跟前,抓着她的臂膀,“太子還在時,她還隻是想讓太子重用母家,如今太子離開,她已經幻想着讓她最愛的侄兒舟耀山上位。”
“你可切莫不要被她的親情所欺騙!”吳珊君一字一句地教導裴婠,可眼裡總是不安,總覺得裴婠這樣的小白兔就不該被太子選中。
裴婠神色懵懂,敷衍地點頭。
“太子生前最愛熙和,你若能想辦法幫我救出熙和便好……”裴婠語氣柔和又輕,仿佛對此事并不抱希望。
“我已經向太後提議,對外宣稱熙和是我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可她偏偏不願意!”吳珊君氣得語氣生冷,盯着裴婠睡下的背脊,“倘若他是我吳家的孩子,我父兄必定會好好保護他!”
裴婠卻忍不住笑,笑她最後一句話,吳珊君總是清醒着又迷茫着,她的父兄也是狼子野心,沒有這些勢力的壓制,也會如同其他人掌控着她,總有一天會登上寶座。
……
翌日,裴淩君如期上報了流寇假借裕王爺的名義造反一事,有意讓甯熾去鎮壓。
但這顯然不是個好差事,倘若離開了京城,等待甯熾的不知多少危險,他微微扭頭望着裴淩君,猜測他肯定在路途中有不少的埋伏。
太後也瞧出來裴淩君故意針對甯熾的小伎倆,卻有意成全。
下朝後,太後特意留在裴婠執政的紫乾宮,喝了半盞茶。
“一直知道你喜歡甯熾,你畢竟和他有一段情緣,可如今的局勢不該幫他,你和他有仇,懂嗎?”
裴婠看着太後慈愛的面容,她說話也溫柔,可落入她的耳朵,總是難受又刺耳。
肅靜的大殿中,裴婠感到孤單又無力,不喜歡太後軟硬兼施地哄騙自己,隻愣愣地點頭。
太後滿意地笑了笑,說道:“你别看甯熾對你天真無邪,可他背地裡已經開始打壓報複我們舟家,你與舟奇玉如何了?”
“舟奇玉常伴我左右,幫我做事,他很好。”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她寝宮有人來傳報,說熙和哭鬧不肯吃飯,讓她趕快回去。
裴婠緊張地站起身,想跟着太後一起去看看,可卻被太後阻止。
她愣怔地站在冰冷的宮殿中,四下無人,茫然地望着緊閉的大門,心中無比渴望能夠自己打開,她木讷的眼神逐漸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