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部分宮人連呼吸都緊張,特意派來一個小宮女送茶水,送完就立馬離開。
甯熾收起自己那副委屈又憤怒的神情,淡然凝視着下方的裴玄岐。
“你是說,你找到良醫來醫治陛下的病了?”
自從小皇子離世後,裴婠心情抑郁,胸口總覺悶,心口也疼得厲害,之前從不告訴她人,甯熾偶然在外聽她與嬷嬷說話才知道這一切,尋來許多珍寶藥品補,但始終沒用,今日竟然嚴重到吐血昏迷的地步,一群太醫手足無措……
“什麼人?”
甯熾讨厭有人接近裴婠,近些年來很少讓這群人貼身彙報政事,幾乎都是他在身側。
“陛下這是最難治的心病,我記得非衣墨先生最會治這個。”
甯熾聽到此人的名字,立馬驚覺地站起身,像是渾身沾了刺,随時要攻擊人。
裴玄岐沒想到他反應那麼大,急忙低頭笑道:“我隻是聽說。我與非先生結緣就是因為他能治我娘的心病,得了他的恩惠,才舉薦他入朝做官,如今看見陛下心病難醫,隻能想到這人了。”
甯熾敲響桌子,嚴肅死死地注視着裴玄岐,“你怎知道陛下是心病呢?”
裴婠的病并沒有外傳,一直隐瞞衆人,免得有不軌之心的人靠近。
裴玄岐道:“我畢竟是他從前的二哥哥,怎會不知道她的老毛病呢?”
“她從前就有?”
“以前受刺激也會疼,但沒想到那麼嚴重……”裴玄岐望向内殿裡擠滿的太醫,無奈笑笑,“若是治不好,恐怕就一命嗚呼了。”
甯熾起身惡狠狠地瞪着裴玄岐,冷聲道:“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裴玄岐微微挑眉,他一直以為這甯熾對裴婠的上心隻是裝模做樣,沒想到他說了一句不吉利的話也能讓他如此狗急跳牆。
倘若……裴玄岐動了歪心思,如果能讓裴婠對他動心,是不是也能掌控其他人呢?更能讓和那嚣張的陰溝蟲子從此以後聽他的擺布。
甯熾思索許久,問:“這是非衣墨讓你來的?”
“當然不是。”裴玄岐搖頭,“非先生他不重名利,也不重财權,是我關心陛下安康,擅自做主來舉薦他。”
甯熾狐疑地看着笑呵呵的裴玄岐,“是嗎?”他像是察覺到裴玄岐的歪心思,壓低聲警告,“你若是像其他人那麼不安分,别怪我不把你當人。”
裴玄岐微微皺眉,心下越發不爽,想着自己才上位沒多久,竟然又要受制于人,不得安生,他隻能表面點頭,背地裡罵人。
甯熾并未立即答應,猶豫許久,隻讓裴玄岐趕快離開,他覺得頭疼欲裂,好像快碎了。
他壞事做了那麼多,頭一次嘗到被誤會的感覺,皇後若着看他這副慘況,恐怕都要笑醒幾日。
深夜,甯熾寸步不離,親自為裴婠換去衣裳,又用熱水擦拭裴婠身上的汗水,細心地整理幹淨。
嬷嬷看在眼裡,無奈哀歎他也是有幾分真心在裡面。
甯熾問她:“陛下從前就有心疼的毛病嗎?”
嬷嬷思量一下,點頭答道:“從前不嚴重。”
“你退下吧。”甯熾抱着裴婠,細細聞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他很喜歡她身上的香味,從前不得已分開,他還能适應,如今越來越親近,他就越來越離不開她。
他摸了摸裴婠的肚子,幻想着以後這裡能生出他們的結晶,這樣就可以忘掉那個雜種,她也不會那般傷心,全心全意地對她,從前的刺都被一一拔掉。
甯熾呆呆地凝望着裴婠的眼眉,從前就是被這般容貌吸引,如今呆呆凝望也會心動一下。
翌日,裴婠比他醒的更早,面色陰沉得可怕,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閉眼就浮現皇後自盡的慘況,而她更關心的是翠竹臨死前說皇後已經找到了他殺害皇嗣的證據。
證據是什麼?
裴婠紅着眼,看着自己的枕邊人,失望透頂。
甯熾醒來時還驚喜地看着裴婠,可對上她通紅的眼睛,他的驚喜戛然而止,愣怔地望着裴婠絕望的眸子。
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
“我見到你,我心口就疼得厲害,你早些離開吧。”裴婠難受地說道。
皇後死了幾個人,就把他陷害成這樣……
甯熾微眯着眼,眼中滿是怒火和戾氣,可他偏偏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自己……
壞事做絕,沒想到會反噬到自己頭上。
甯熾眼看着裴婠并未說假話,心中還關切又委屈,無奈地披着一身衣服離開了寝殿。
“我過兩日來看你。”甯熾冷冷道,他心中氣憤又酸澀,在外大發雷霆許久,惹得部下大氣不敢喘。
他知道裴婠會因此事誤會自己,早做好了準備,可看她冷漠又防備的樣子,心好像被冰刺紮傷一樣,他心中苦悶又難受,那股彷徨不安蔓延侵蝕着他全身。
部下自然不知道甯熾與裴婠之間的關系,隻當是那傀儡皇帝不知好歹,竟然惹怒了他,在一旁不知好歹的建議道:“這狗皇帝目中無人,要不是攝政王,早就屍骨無存了,如今還不知感恩,真應該把他殺了謝罪。”
甯熾臉色一變,陰沉着讓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