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升起魚肚白,清晨的風帶着幾分刺骨的寒意,傅纓騎着馬不禁裹緊了身上的外衫。
紀團兒行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望着傅纓,一旁的納格見她的舉動,有些不滿的問道:“團兒,你管他做甚。”
“這小子看起來笨笨的,萬一半路丢了怎麼辦,阿娘交代了得把人好好帶回資呈,你敢不聽我阿娘的話?”
“我哪敢。”納格像是洩氣的皮球,不自覺降低了聲音,但還是忍不住又道:“咱們把他帶來的人全都看押起來了,再說真麼多雙眼睛盯着呢,諒這小子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團兒你就不用擔心了。”
“就你多嘴,我告訴你,等咱們回了資呈,你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來,父汗當年畫定契約召奉國質子前來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你平日裡怎麼折騰無所謂,但不許太欺負人,不然等阿娘他們回來了問起來,哼,我才不替你求情。”
紀團兒驕傲的瞥了眼納格,見這小子一臉癡癡地望着自己仿佛根本沒有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便覺得心中氣的更堵了。
“知道了知道了,都聽你的。”納格乖巧的點了點頭。
傅纓遠遠見他二人背影聊的甚歡,一時間更覺得無聊,回頭望去,之間,頃風正同庫爾與塔吉聊的熱火朝天,于是便将灼華喚到了跟前。
“王爺,怎麼了?”
“你們在聊什麼了,頃風這小子竟然笑的這麼歡?”
“也沒什麼,就是些男人之間的話題,無非是交流武術心得和哪些酒好喝罷了。”
“無聊。”傅纓搖了搖頭。
“王爺,我方才聽那個庫爾說,咱們到了資呈之後會入鄉随俗,住多可羅人的特色營帳。”
“這個我倒是聽說過,兄長他們随軍出征時也有紮過營帳。”
“不是咱們平日裡接觸的那種,給我聽他們說,多可羅的營帳就如同咱們的房屋一樣,裡面應有盡有。”
傅纓來了興趣,來之前她也有專門去了解過一些,但終是文字上的東西。
“全軍加速而行。”一道發号施令,衆人紛紛提了速度,終于趕在傍晚之前回到了大本營。
紀團兒下了馬,一旁的侍女将其牽到了一旁,傅纓也随之跳了下來。
紀團兒指了指不遠處的白色營帳,同身旁的侍女低聲吩咐了幾句便先行離開了。
侍女朝傅纓走來,介紹道:“英王殿下,我家公主說了今日天色已晚,待白日後再派人帶您去參觀資呈。”
“有勞了。”傅纓回應道。
“英王殿下的營帳在不遠處,等會兒讓庫爾與塔吉引您前去,至于您的兩位屬下,也可以在旁邊安置下來。”侍女說着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又朝庫爾使了使眼色。
庫爾上前繼續道:“英王殿下,請。”
傅纓等人跟随着他先行離開了,片刻之後,庫爾将衆人引到了一座寬大的營帳面前,率先在門口挂簾兩側的火炬點亮了火光。
“英王殿下,這便是您以後的住處了,裡面請。”
傅纓緩緩掀開厚重的簾子,屋内是昏暗的一片,塔吉上前用火折點亮了屋内所有燈光,不一會兒裡面的布局便顯現出來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把高大的座椅與檀木桌案,座椅靠背被一張花紋獸皮包裹,上方營帳壁上挂着一把長長的弓箭與精緻的彎刀。
右方是一張寬厚的屏風,上面是一幅秀氣的山水刺繡,木床便放置在其後方。
傅纓打量着四周,點了點頭。
“煩請幫我轉告紀團兒公主,多謝安置。”
“卑職知道了,殿下早些歇息。”塔吉愣了片刻,便低頭退了出去。
“王爺,這營帳有問題?”頃風反問道。
傅纓指了指座椅上方的弓箭與彎刀,思忖着:“這刀柄比尋常的窄了許久顯的十分秀氣,故而一般多為女性所使,那柄弓也是,比尋常的弓身短了許多,并不是普通男子所使用的尺寸,再看這四周布局,精緻幹淨,可見原先的主人是個十分講究的人。”
“方才一路過來我觀察了其餘四周的營帳,規模都沒有這個大,可見它原先的主人位級并不低。而且,這裡并不像長期沒有人住的迹象,亦或者說時常有人來打掃。”傅纓輕輕摸了摸桌面,并未發現指腹有明顯積灰。
“這倒是。”灼華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我不過是一個敵國質子,若是他們安排個再普通不過的地方軟禁起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可這紀團兒特意讓人安排此處,可見對我并非敵意。”傅纓一邊自嘲,一邊有些慶幸。
“罷了,今日你們也累了,不想那麼多了,都早些休息吧。”傅纓搖了搖頭,也不再去細想了。
“是。”二人退了出去。
待吹滅了燈,傅纓便安置了。
翌日,營帳外面響起了窸窸窣窣聲,傅纓從睡夢中醒來,灼華已經候在屋内等待更衣。
“外面是什麼動靜?”傅纓問道。
“許是什麼小動物吧,屬下也不清楚的。”灼華替她換好了外衫,随後道:“王爺,頃風去取您的早膳了,您先洗漱吧。”
傅纓點了點頭,片刻之後,營帳外面響起了頃風的自言自語聲。
“你幹什麼,别靠近我。”
“你這家夥,怎麼聽不懂人話。”
傅纓朝灼華使了使眼色,讓她出去探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