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稚此刻背後發涼，她吹滅了燭光躲在角落暗處。

兩顆眼珠盯着石門的方向，生怕會有一絲光線漏進來。

“聖巫女要找什麼呢？”随着石門打開，低啞如破鼓的聲音傳入耳。

男子站在那裡逆着光，鮮明深邃的無論此刻完全隐沒在暮色中。

文祯明不緊不慢地走進來，腰間的禁步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點點蠶食檀稚的膽子。

“文大人這麼巧呀。”檀稚默默後退，腳後跟卻碰到了石牆。

此刻她隻想遁入石牆内。

趙甯與東廠的兄弟将暗室裡的燭台全部燃起。

一時間暗室變得燈火通明。

檀稚不适應地微斂眼簾，手指扣着背後的水泥牆。

“聖巫女老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文祯明臉色黑如泥濘的沼澤。兩指夾住一片未燃燒殆盡的紙屑。

上面墨迹讓檀稚一眼認出是她寫的丹藥方子。

難道是……綠翹？

少女心一沉，明明已經扔進煉丹爐的，低垂的眼睫投下一片淡影蓋住眼角下的紅痣。

嘴唇抿成一條線，“文大人，你聽我說，方子我寫錯了所以……”

“綁了！”文祯明暗哼一聲，打斷道。

一個少女無論怎麼掙紮都躲不開直套下來的麻繩。

粗糙的麻繩綁得生疼，很快手腕和脖子就勒出紅印。

檀稚心裡滿是不忿，“文祯明你綁我幹嘛？”

“吵死了。”文祯明擡手指尖揉揉眉梢，緩緩道。

“得罪了檀姑娘。”趙甯掐住少女的臉頰把一團麻布塞入口腔。

牙關被擠得滿滿的，不适的酸楚瞬間蹿上腦，少女眼底冒出小水珠。

文祯明走近俯下身，指尖饒有興緻地落在她的下颌，輕輕一擡，“哭也沒有用，他死定了。”

檀稚嘴裡哼着不成調的罵聲，不服地掙紮着，“放…我…你個*%&”

手背一甩直直打在近在咫尺的臉頰上。

“……”

文祯明清俊的臉上一道鮮紅的印子，他的嘴角揚起一抹隐晦的笑意。

檀稚擡腿想乘機往文祯明身上補一腳。

下一秒手腕被一雙大手鉗住，一拽。

兩人距離迅速拉近。

文祯明的氣息蓋過來，檀稚耳廓清晰能夠感受到男子微涼的唇。

“朱孝南給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偏袒他，心甘情願幫他煉丹，甚至還把邱恒扶上來，你想要什麼，我也可以給你……”

鎖住她手腕的五指用力，檀稚感受一陣痛。

胸腔裡的不忿沒有消退下去，反而轉化成一股難以抑制的戾氣。

少女嘴被塞了東西，說話并不清晰但依稀可辨，“他給的，你這輩子都給不了！”

趙甯眼珠子在文祯明身上打轉，咽了咽口水、

文祯明位高權重，要風得風，想要點什麼都可以有，唯獨是一具殘缺之軀無法給予的……

暗室裡燭火的熱浪仿佛瞬間消逝，周遭氣氛冷了幾點。

文祯明微斂眼眸，少女狐裘下露出一截淨白的脖子，因掙紮而松散的衣襟，幾縷發絲傾垂下來，最後隐沒在衣襟的深處。

他的目光平靜而厚重，讓檀稚覺察到一絲危險，半晌後才反應過來。

少女後怕地微微縮了下脖子。

“送她去後山私宅。”文祯明對趙甯道。

說完他轉身走近剛才檀稚沒來得及翻找的架子上，拿出一個檀稚務必熟悉的匣子。

“文大人，甯希堂的宮女怎麼處置？”趙甯問道。

文祯明看了一眼檀稚，沉默了幾秒後慢道：“殺了，把她們的衣服換掉，然後燒了。”

趙甯立刻轉身準備把檀稚的狐裘解下來，“得罪了……”

檀稚被按得死死地掙紮不了，想到要被這一群人當衆換掉衣服。

鼻尖一熱，眼尾開始酸澀，眼睛宛若浸過水一般水汪汪的。

“人……渣！”少女哭腔黏糊糊地罵道。

文祯明深吸一口氣，擡手讓趙甯他們停下，“拿衣服讓她們自己換……”

趙甯錯愕看着文祯明幾秒。

沒好到哪裡去的人渣！檀稚心底罵道。

綠翹幫了他也要被殺，自己沒幫他甚至還甩了他一掌。

那是要帶到後山裡殺。

想到這，檀稚淚珠子控制不住地一直往外冒，哭得鼻尖眼眶紅紅的，一副委屈死了的模樣。

“你哭什麼？淚眼留着朱孝南死後，給他哭喪吧。”

文祯明擡手摸了一下被檀稚打紅了的臉頰，薄唇微張。

檀稚吸了下鼻尖，身體本能地抽噎。

他看了一眼裝着長生金丹的匣子，“你為他做了那麼多年的金丹，是時候嘗嘗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