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她迅速啟動車子。暢通無阻的高架上,她油門踩得極重,黑色跑車在車流中穿梭超越。
她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尖泛白,骨節突出清晰,能感知到極力克制的顫抖。
經過測速點,車内導航機械式的提醒:您已超速,請減速。她充耳不聞,車速不降反增。
與此同時,盛氏集團,魏森敲門進到辦公室。
“老闆,剛接到電話,您車牌023的車在臨園高架上連續超速。”
盛翊倏地擡頭,目光沉沉,他知道遊嘉頌喜歡開這輛車。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魏森出了門,他立即掏出手機給遊嘉頌打去,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接聽。
盛翊:“你在開車?”
“嗯,我回趟家。”她聲音極淡,情緒不似往日積極活躍。
盛翊:“回家?怎麼突然回家?”
遊嘉頌:“我爸生病了。”
盛翊終于知道她為何連續超速,他放緩聲音安慰道:“沒事,慢點開,别着急。”
她隐忍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聲音微顫,“可是我有點害怕,他心髒不好。”
“沒事,你别自己吓唬自己。”盛翊輕柔安撫着她,“你先放慢車速,看清眼前的路,慢慢開,我現在從公司過去。”
遊嘉頌默默點頭,松下油門,将車速放緩,“好。”
電話挂斷之際,他已經套上外套走出辦公室,魏森立刻迎了上來,“老闆。”
“車鑰匙給我,我出去一趟。”
魏森遞上鑰匙,“可是一會兒還有會。”
“先取消。”他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走出去好遠。
—
趙姨等在院門口,見遊嘉頌的車開過來,回頭喊道:“小姐回來了。”
車子穩穩停在門口,遊嘉頌面色凝重地開門下車,看到趙姨後禮貌地點點頭,直徑往院子裡走去。
趙姨立即關上院門跟進去。
客廳内空無一人,她心微沉,也沒換鞋,直奔二樓主卧而去。
卧室門緊閉,她擡手敲了敲,陳宜的聲音傳出,“進。”
她握着門把手的手微微收緊,卻不敢壓下去,心底隐隐害怕些什麼。
躊躇片刻,提起一口氣,推門而進。
卧室内,遊衡和陳宜并肩坐在沙發上,遊衡衣冠楚楚,面色紅潤,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絲毫不見病意。
她迷惑,試探地叫了句,“爸?”
“嗯。”遊衡手一揮,“坐吧。”
她站在原地不動,“您不是病了嗎?”
“沒有。”他回得坦然,不帶一點欺騙她後的負罪感。
她原本的恐懼被氣憤代替,一股發洩不出的壓抑堆在心裡。她盡量穩住情緒,“您叫我回來有事?”
遊衡清清嗓子,“你既然不打算接手公司就結婚吧,禾川那孩子不錯,我跟他爸也商量了,今年先訂婚,培養培養感情,明年年初結婚。”
“結婚?”她扯着嘴角,“您是打算讓我去聯姻?”
“這不是聯姻。”陳宜柔聲勸道,“這是為你好,盛家知根知底,禾川這孩子也有能力,門當戶對,對我們兩家都好。”
她嗤笑了聲,眼眶的淚順勢流出,似有萬斤重的石頭壓在胸口,沉到喘不上氣,“您考慮過我根本不喜歡他嗎?”
“你會喜歡他的。”遊衡聲音冷厲,“他是個好孩子,你沒接觸而已!”
“我不想接觸,我也不會接觸,您越想讓我跟他結婚,我越不會跟他結婚。”遊嘉頌緊緊握着拳,指尖将掌心紮得刺痛。
遊衡猛地站起,“你說了不算。”
“那就試試好了。”
遊嘉頌嘲弄地笑笑,将臉上淚水胡亂抹淨,開門朝樓下走去。
遊衡立即跟了出來,“這門你今天出不去了,等訂了婚我自然放你出去。”
遊嘉頌充耳不聞,徑直繼續下樓,走到客廳門口,她壓下把手拉門,門仿佛被釘死,絲毫不動。
她視若無睹,繼續用力拉,一下接一下,隻覺肩膀扯的生疼,眼淚不受控制地嘩嘩往下流,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像永動機一樣不知疲累,機械式地拉着,似乎勢必要開門出去才行。
趙姨站在一旁,心裡酸楚不已,伸手試圖讓她停止動作。
遊衡大吼一聲,“别管她!”
趙姨收回手,默默退回去。
“開門!開門!”她哭喊着,積攢已久的委屈終于再這一刻盡數爆發,痛苦席卷全身,她從未如此崩潰過。
遊衡瞥過頭閉上眼睛不去看。
“為什麼打不開,為什麼……”
她倏地放下手,整個人脫力地蹲在地上,雙手盡可能環抱住自己,豆大的淚珠無聲墜落。
忽然,門外響起開鎖的聲音,幾秒鐘後,沉重的木門從外向裡推開。
遊嘉頌紅着眼擡頭去看,盛翊颀長的身影站在門口,如天神降臨施以援手,為她擋住冷冽的寒風,給她帶來一絲希望。
她猛然起身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他低頭,視線落在她耳畔洇濕的發絲上,眸光冷冽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