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床上爬起來去包裡找藥,可把托特包裡所有東西全翻出來也不見退燒藥。頭又一陣陣的疼,渾身燙的厲害,又覺得骨頭間冷風四竄。
她蹲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哭。為什麼總是不順利。為什麼别人穿夏裝拍戶外不感冒,偏偏她就要高燒。為什麼明明在榮北拍得好好的又要突然跑到藏區。
接連串的淚珠滑落臉頰,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洇濕一片。
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她帶着淚痕的面容驚詫的擡起,愣神之際,敲門聲變得更加急促。
她擡手抹去眼淚,應了句,“來了。”
門有些沉,她用力拉開,孟晴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外,而她的身後,是個極其熟悉的身影,身材清瘦修長,外套着一件純黑色大衣,遮不住的矜貴感。
稍一擡眼,蓦地撞上他的視線,他蹙着眉,目光沉得像浸了墨般。她倉促低頭,像做錯事的孩童般躲閃大人的視線。
孟晴知情識趣道:“你沒事就好,我先去辦入住,你們聊。”
不等遊嘉頌挽留,她的身影已悄然走遠。
沉重的門抵在她的身上,她垂着頭不敢擡。
一隻大手突然出現在眼前,下一秒抵在門闆上,骨節分明,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微微凸起。
她懂他的意思,撤了身子,門巋然不動。
“哭了?”他聲音又低又輕。
她慌亂地去擦眼睛,觸感幹澀,才意識到眼淚已盡。
“哭什麼?”他語氣添了分無奈,尾音上揚,缱绻溫柔。
她仍舊一動不動地低着頭,輕咬着嘴唇,指尖不自覺地扯動衣擺。
他輕輕歎口氣,“過來。”
她乖巧地往前挪動幾步,悶悶道:“你怎麼來了?”
盛翊不語,騰出空閑的手覆在她額頭上,觸感溫軟,溫度滾燙,他濃眉微斂,有些不悅道:“發燒了,不知道嗎?”
“知道。”她喃喃細語。
“我去給你買藥,你回房間等着。”
盛翊等着她退後順手把房門關上,可她站在原地不動,下一秒,圓潤幹淨的指尖扯住他的衣袖,她微微仰頭與他對視,因發燒泛紅的臉頰上還有淚水流過的痕迹,“不用,我有……你進來吧。”
說罷,她側身讓出空隙,盛翊微微一頓,擡步進了房間。
藏區的酒店設施一般,好在衛生十分幹淨,沒有豪華的套房,她住的這一間已經是面積最大的了。靠窗的地方是個榻榻米,上面擺着兩個軟和的蒲團狀的座墊,中間是一魔方樣式的方桌,上面七零八碎地散落着她包裡的雜物。
盛翊繞過她的行李箱,環視一眼房間,問道:“藥呢?”
她撓撓頭朝箱子走去,“可能在裡面吧。”
她燒得昏昏沉沉的,實在記不清放哪兒了。
盛翊先她一步提起箱子,單手放倒,扣開密碼鎖,俯身将順暢的拉鍊拉開,裡面衣服碼得整齊,透視網格袋裡裝着醫院的塑料袋,他一眼看到,拉開拿出,翻找着退燒藥。
遊嘉頌乖巧地蹲在他身邊等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上的動作。
“你就一個行李箱?”盛翊的話前言不搭後語。
她愣愣地點頭,以為藥不在這兒,說道:“如果不在這兒就在曉星那裡。”
“在。”他拿出退燒藥,“我是說你這裡都是秋冬的衣服,你夏天的衣服呢?”
她呼吸凝滞,無言以對。
“嗯?”他遞過扣開的藥片,聲色低啞,漆黑的瞳仁帶着審視的意味,似乎能從她的表情中獲取到答案。
她縮縮脖子,選擇緘默不語,他的眼神太過銳利,讓人無處遁形。
“嗯?遊嘉頌,我在跟你說話。”
她倉皇拿過藥片,起身去尋水,口中搪塞道:“好啦,你别問了,你話好多,我頭好疼。”
将藥片塞進口中,大口大口灌下礦泉水,溫涼的水流順着喉嚨流進食管,隻覺謊言被拆穿的燥熱都平複了許多。
“為什麼把東西都收走?”盛翊站在她身後,居高臨下的個子擋住身後昏黃的燈光,她整個人被籠罩在暗色下,如烏雲壓境。
“沒有為什麼。”她不回頭地喃喃道。
“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她身形一晃,他知道了嗎?
出神之際,手臂突然被一股力抓住,盛翊輕輕一扯,動作輕柔且有分寸,使她被迫将面向轉向他。
他離得太近,獨屬于他的木制冷香徐徐鑽進鼻尖,她頭低得更深了,發頂隐隐抵在他胸口處。
“你是烏龜嗎?”盛翊手指微微用力,又将她拉近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