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貳樓的老闆鮮少出現,但老闆的妹妹幾乎每天莅臨,原因無二——她太愛喝了。
開業一周年,她主張請了批男模演出,宣傳力度極大,活動當天淩晨,一樓大廳人滿為患,擠不上的人都湊在二樓的欄杆邊觀摩。
昏暗燈光下,搭建的舞台上男模随着音樂扭腰,撩起襯衫一角,露出健碩清晰的八塊腹肌。舞台下的女孩子勁歌熱舞,高聲呼喊叫嚣。
音樂切換,他們從場邊拿出棒棒糖,剝去糖紙,齒間叼着木棍,随着音樂起舞搖擺,随機挑選場邊的女生,喂上甜膩膩的棒棒糖。
林茗雅的位置在正中間,她揮舞着雙手,酒精作用下讓她微阖着眸,認真享受片刻的輕松歡愉。
舞台上的男人選中她,晃着身體靠近,俯下身,敞開的衣領一眼望到底,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汗珠。男人強勁的指尖撫着她的臉,她擡頭應承着,微微張開口,清甜入口,裹挾着男人強烈的荷爾蒙氣息,那根叼在男人口中的棒棒糖已喂入她唇間。
“啊啊啊啊!”
身旁是其他女孩羨慕嫉妒的叫喊聲。
林茗雅微醺上頭,舌尖裹着棒棒糖,轉身出了舞池。
順着旋轉樓梯上二樓,晃晃悠悠走向安保看守的貴賓區,耳邊雜亂的音樂漸漸遠去,她煩躁地情緒得以平穩。
擡手拿出口中的棒棒糖,順手丢進走廊邊的垃圾桶,硬物墜落的聲響清晰,她下意識的偏頭看了一眼,卻在下一秒撞上一堵“牆”。
她茫然擡頭,眼前伫立着一個高挑的身影,男人身材勻稱修長,穿着一件灰色真絲襯衫,領口松垮垮的敞開着,露出圓鼓鼓的喉結和立體白淨的鎖骨。
她閉眼再睜開,男人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她面前。視線上移,男人面容精緻,一雙丹鳳眼微眯,說不出的勾魂攝魄。
她吧唧吧唧嘴,咽了下口水,“你會動嗎?”
男人扯着嘴角,笑意慵懶,似乎在回應她的問題。
“哦,會動啊。”她短促地哼了聲,會動還不讓開,好狗不擋道啊。
林茗雅懶得跟他計較,側身拉開距離準備離去。
男人眼尾上揚,擡手擋住她的去路。
看着橫亘在面前粗壯的手臂,她面露冷色,偏頭去瞧他,“幹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男人唇角含笑,饒有興趣道:“喝這麼多,還不回家?”
“你算哪根蔥?”
男人收回手臂,雙手插兜,慵懶道:“周家的蔥,哦,還有個身份,你的聯姻對象——周知越。”
林茗雅沉思幾秒鐘,将他的話掰開揉碎細細品了一番,哦,聯姻對象啊。
她眼睛骨碌碌一轉,低下頭落荒而逃,在這種地方,聯姻對象必然不能打照面啊,那不擺明了讓他知道她的花花世界嗎!
“喂。”身後傳來聲音。
她捂住耳朵,眼不見為淨,耳不聽為清,加速逃跑。休想抓住她的小辮兒,她是不會給他一絲一毫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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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茗雅知曉自己被安排跟周家聯姻,但一直不清楚跟誰聯,所以偶遇周知越時她根本不認識。
她不知道為什麼周知越能一眼認出她,或許他的消息足夠靈通吧。
從那天遇到後,她有一個多月都沒敢再去十貳樓,生怕再被抓包。
可沉寂那麼久,身體裡的酒瘾難免蹦出來作祟,就想去微醺小醉一下。
深夜淩晨,家裡靜悄悄,酒吧熱鬧鬧。
林茗雅穿着紅色吊帶短裙,在舞池裡搖曳生姿,身邊圍了一圈又一圈垂涎她美貌的弟弟。
“姐姐,喝酒。”
“姐姐,要吃巧克力嗎?”
“姐姐,我想加你微信,求求你了。”
她舉着酒杯,擡手屏蔽掉一切湊過來的小奶狗,嬌聲道:“姐姐結過婚了,離異帶娃哦。”
“沒事的,姐姐,我最喜歡小孩子了。”
林茗雅指尖挑起湊近的俊臉,玩味道:“是嗎?可我……不喜歡你诶。”
話音剛落,她的手就被一股力打翻,接着身子踉跄着後退一步,跌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她驚呼一聲,手中的酒杯側翻,深紅的液體傾倒在身後的胸膛上,瞬間黑色襯衫洇濕一片,有蔓延向下的趨勢。
她側目仰頭,對上周知越陰沉的眸子。
對面的弟弟以為她受了欺負,伸手想要救她于水火之中,卻被周知越一巴掌打遠。弟弟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背,又礙于少年的面子不好意思喊痛,硬着頭皮再次伸手想把她拉出來。
林茗雅及時制止,擡手拍了拍周知越的肩膀,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兒子。”
周知越的臉色五彩缤紛,白裡透紅,紅裡透黑,黑裡透紫,主打一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手掌微微用力,一個巧勁将她推出懷中。
林茗雅踉跄一步,差點跟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诶,能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啊!抱也是你,不抱也是你。”
弟弟瞠目結舌,目睹面前的一切,結結巴巴道:“姐……姐,你兒子這麼大了……?”
林茗雅輕睨周知越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對啊,他長得顯老而已,實際年齡不過才16歲。”
周知越被氣笑了,唇角微抿,眼神直勾勾地沉得吓人。
“是……是嗎?”弟弟不敢置信,瞧一眼,又瞧一眼,怎麼也不像16啊,26還差不多。
林茗雅擺手,“不跟你聊了,姐姐回家了,你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