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昙有點不太明白江祈在想什麼。
“那我……是要睡次卧?”
江祈覺得好笑,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往前一帶。
“睡這兒,我們一起。”
被帶着往前走了幾步,手腕上傳來的熱意将她灼燒,“我們”兩個字被他咬出暧昧的味道,許昙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怎麼?不願意嗎?”
江祈微垂着頭看她,褐色的眼瞳落在陰影裡,變成很深的黑,許昙感覺手心好像沁出一點汗,下意識偏開和他對上的視線。
“沒有不願意,隻是好像……有些突然。”
“突然嗎?”他語調微揚,像是對于她的話有些意外。
“可是我們已經……”說着,江祈俯身,幽黑的眸色随着他的話語再次撞進她的視野中。
“結婚了。”
背脊在那一刻瞬間僵直。
“所以……?”
許昙讷讷開口。
“所以……”她的話被接上,拖長的腔調之後是一聲輕笑,“結婚了,就要做些男人該做的事。”
手心裡沁出的汗變多了。
原本空白的腦袋裡突然奔湧出很多不可描述的畫面。
隻是這句話有些耳熟。
哦,昨天在車裡,江景銘就是這麼對他說的。
許昙覺得江景銘說這話應該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收起腦子裡的廢料,許昙對江祈昨晚的不禮貌還是很介意的。
他不是不能分房睡,隻是好歹應該和她說一聲。
“那你昨晚?”
江祈尴尬地站起身,握拳抵着唇,輕咳幾聲。
“我昨晚……”
“不是男人。”
“……”
倒也不必如此。
許昙沒有再計較,走到衣櫃前拿出新的睡衣,卻發現原本挂在她衣服旁邊的正裝不見了,而現在代替正裝挂在衣櫃裡的,大多數都是暗色調的休閑衫。
她昨晚本來想把江恒的衣服清出來給江祈騰個位置,但後邊忙忘了,再想起時,他已經住在次卧,她也就懶得收拾了。
他現在自己收拾了也挺好。
許昙拿上睡衣走進浴室,不知道該怎麼理解現在的狀況。
明明上午她還和江祈說,等他日後有喜歡的人,他們可以離婚。
可現在,又好像是他們可以相處看一看?
再出來時,雙人大床的一側,江祈半靠在床頭,原本濕漉漉的頭發已經被他吹得蓬松熨帖,細碎的發絲随着他擡頭的動作微揚。
頂着那道向她看來的目光,許昙慢吞吞地走到床邊坐下。
她掀開被子直愣愣地躺進去,手機擱置在另一邊床頭櫃上的聲音響起,清爽的檸香好像随着微微下陷的床墊向她靠近,就連點綴其中的冷松香都開始變得濃郁。
緩慢向一旁看去,卻見江祈支着頭,側着身子在看她。
清冷的眼眸在昏黃的床頭燈下,好似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黯。
許昙細密的長睫顫了顫。
溫熱的掌心随即覆在她的腦袋上,很輕地揉了揉。
“睡吧。”
頭頂上的熱意很快消散,眼前的人伴随着床頭開關的“啪嗒”聲,消失在黑暗中。
可鼻尖濃郁的氣息告訴她,他還在。
那些在腦海裡奔湧的畫面并沒有發生,僵直的身體突然松懈,耳邊似乎還有那道低啞的男聲,語調是與平日裡的冷淡所不同的溫柔。
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許昙也确實很累了,沒過多久便睡下。
細弱又平穩的呼吸聲裡,江祈一直看她,怎麼也睡不着。
這一覺許昙睡得很沉,睡眠質量不錯,沒有像第一夜那樣失眠,醒來的時間也和往日在許家時差不多,早上八點左右。
可身旁已經沒有人了。
洗了把臉走出卧室,就聽見廚房傳來聲音,她走過去,江祈還是在廚房裡熬着粥。
見她來,江祈分了點餘光給她。
“早。”
“早。”許昙回應道,想了想,她問,“今天也是有我的份麼?”
江祈沒好氣地放下翻攪着粥的長柄勺,關了火,轉身看她。
“我在你心裡是有多差勁你才會問我這個問題?”
“不是這個意思。”許昙搖搖頭,解釋,“我是想說,你以後其實可以不用準備我那份了。”
“為什麼?”眉心微蹙,江祈頓了頓,“是不好吃嗎?”
可問完,他又想起她昨日明明誇他做的不錯。
“很好吃。”許昙肯定道,又有些困窘地繼續說,“可是……我好像沒什麼能為你做的。”
她最近在猶豫要不要重新把她的漢服店開起來,走流水線生産需要砸進不少錢,營銷也需要錢,現在手頭上的錢請他吃一兩頓還行,多了她也吃不消。
除了火鍋她就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菜色了,總不能頓頓火鍋或者讓他和她一起吃蒼蠅小館吧……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
江祈滿不在乎地轉身,從櫥櫃裡拿出兩個碗和勺子,盛了粥,越過她,把碗放在桌上,又不鹹不淡地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