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低垂着眼眸,視線落在那雙色澤鮮豔的唇瓣上,微微俯下身,向她靠近。
許昙拿着手機的手忽然就不穩了,差點松開讓手機掉在地上。
寬大的太陽傘罩在頭頂上方,隔絕了烈日的照射。
可球與地面激烈的撞擊聲,随着他的靠近,一聲接一聲,在許昙的耳邊逐漸放大。
在快承受不住的那一刻,許昙抵上了江祈的胸膛,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人太多了……”
江祈停下動作,看着許昙因偏過頭而徹底暴露在他眼前的耳尖。
她挽着烏發,耳尖火焰一般的紅色襯得她的脖頸更加白皙。
“行。”
低笑了聲,江祈直起身。
親密的距離瞬間被拉開,許昙低下頭緩了緩,發現手心裡出了不少汗。
想着江祈可能暫時還不太需要她的幫助,許昙把手機放好,不動聲色地擦了擦手裡的汗。
太要命了,許昙想。
突然就想親她什麼的……
原來他也是個很容易就被打動的人。
酷暑裡的風蒸着熱氣,兩人沒逛多久,又回到車上,繼續往許昙工作室的方向開。
工作室大概有一百來平,被許昙劃分成辦公區、置物區、拍攝區、制作區還有休息區。
江祈進來後将工作室的門關上,目光往幹淨整潔的四周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拿着遙控器開空調的許昙身上。
“這裡平時就你一個人麼?”
“沒别人了?”
許昙摁開空調,“嗯”了一聲。
空調裡的風機轉動,呼呼吹出冷風,難以忽視的熱量卻與腳步聲一起向她貼近。
剛剛的問題突然變得别有深意。
但站在身後的人很快離開,自然的語氣再次響起。
“這些布幫你放哪兒?”
許昙轉身放下遙控器。
“先放地上就行,你可以先在椅子上坐會兒。”
沉甸甸的黑色袋子緩緩落在瓷磚上,她從袋子裡拿出一塊棉麻白布放在桌子上,利落地裁出幾塊方形布,又接了盆水放在制作區,去置物架上找用來紮染的染劑。
剛把染劑兌水,在染盆裡調成深淺恰到好處的靛藍色并端出,就見她剛剛裁出的白布有些被放進了清水盆裡,有些被捆紮好放到桌上。
許昙把染盆放在一旁,呆愣愣地看着拿橡皮筋捆方巾的江祈。
“你之前……是已經體驗過了嗎?”
他捆得很好,橡皮筋繞了很多圈,捆得很緊,避免了染色時染料的滲透,能讓最終染出的圖案層次分明。
并且每一個方巾的捆法都不一樣,一點也不像是對紮染不算很了解的人。
江祈把捆好的方巾接連放進剛端來的染盆中,輕描淡寫道:
“剛剛随便看了幾個視頻。”
“那你的動手能力還挺強的。”
在他旁邊坐下,許昙看他流暢的捆紮手法,聲調微揚地感歎。
江祈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唇邊的弧度輕揚。
等所有浸了水的方形布都被江祈擰幹并捆紮好放進染盆裡,許昙拿出手機設置了一個三十分鐘的鬧鐘。
工作室裡擺了不少她之前做過的手工藝品,等待染色的時間裡,許昙帶他在自己的工作室裡轉了轉,讓他看看要是有還想體驗的手工藝可以今天一起試試。
走着,江祈突然在許昙搭建的小型攝影棚處停下。
“你平時就是在這拍攝的麼?”
“對,平時做的成品……”
許昙解釋着,忽然覺得不對勁。
“你怎麼知道我會拍東西?”
這個迷你攝影棚是她自制的,看起來隻是一個空盒子,而且隻能拍小物件,但他一眼就知道這是她拍攝的地方。
可她今天明明隻是跟他大概提了一下,她目前還是打算重新做回服裝方面的工作。
江祈身側的指節動了動,又很快面不改色地說:“猜的。”
許昙松了口氣。
“那你猜的還挺準。”
“我之前是會在這拍攝一些做好的東西放在網上。”
“放網上?是有賬号麼?”
說着,江祈拿出手機,一副要搜她賬号的模樣。
許昙趕緊攔住他。
“是以前,現在已經不做了。”
她的馬甲必須捂死了跟她一塊進墳墓。
要是讓江祈知道她晚上在直播間裡寶寶寶寶的叫,她腳趾都能給他摳出座迪士尼。
幸虧新苑華府的隔音效果好,不然她就是大晚上從工作室開一個小時的車回家,也不會在家裡直播。
江祈也沒多問,把手機又放回口袋。
許昙連忙把他往展示架的方向帶,試圖轉移掉這個話題。
把展示架上的手工藝品給江祈介紹了一遍之後,手機鬧鐘響起,染盆裡的方形布已經染色完成。
兩人将方形布取出,清洗幹淨後将捆紮的皮筋取下,挂在陽台上晾幹。
靛藍色的方形布被夾子固定在晾繩上,未被染上色的白布交織成清晰的圖案,忽然就讓許昙來了靈感。
“你先坐會兒,我好像有點設計思路了,要是覺得困,可以去休息間裡睡會兒。”
“嗯,你忙。”
許昙坐到桌前,打開自己的電腦,開始在數位闆上勾勒線條。
江祈跟着她從陽台走進室内,卻在不遠處站定。
桌子被放在靠近窗的小角落裡,午後的陽光從窗外打進,一團光卷着塵埃落在她身側,娴靜的側臉藏進光裡,朦朦胧胧。
江祈站着看了好一會兒,才擡腳走到展示架前,把目光落在一件件被精心制作出的作品上。
獲得靈感的人沉浸在創作中,電容筆摩挲在數位闆上,絲毫未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等放下筆時,才發現窗外鮮亮的綠葉已經染上了橘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