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剛才小周總給我來電話了,說見過面後對你更有好感,怎麼樣?要不要交往試試?”
“不行,我都能想象出你們結婚生子的場景了……簡直郎才女貌、琴瑟和鳴、歲月靜好啊!”
……
趙澄澄這個女生一激動就喜歡通過疊用成語來加強自己的語氣。
林未晚今年二十三歲,正值青春年華,事業也算小有成就,再來一場浪漫戀愛覓得良人,人生堪稱圓滿。
擺事實講道理,她好像真沒有拒絕的理由。
平時朋友間開玩笑,她也沒少調侃自己要找位“人間理想”談戀愛,可這個對象真的出現後,她卻又忍不住想瑟縮收手。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能憑着執拗的漠視和憎惡就可以釋懷。
就好像眼前的電視劇裡正上演的場景——
偏執的男主放棄一切名位也要逃婚去找喜歡的人,他說:“這輩子要是不能跟她在一起,我死都不甘心。”
男主的臉英氣逼人,眉宇間帶着不服輸的深情與堅定,特寫鏡頭鋪滿屏幕,在林未晚心裡重重撞了一下。
她蓦然想起了一張熟悉的臉,季西野每次嚴肅地跟人據理力争時,微促着眉頭也是這幅表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林未晚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對他的微表情還能記得如此深刻真切。
可能是期待落空後的不甘和怨憤帶來的打擊太沉痛了。
年少時,她也曾滿心歡喜地喜歡過一個人,眼裡心裡都是他,隻要他出現,她就再看不到任何人,那種沉迷的專注,是她後來再也沒有遇見過的心動。
當年,她連以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日常都幻想過無數遍,從清晨到黃昏,從年少到衰老,甚至包括墓志銘……
隻可惜後來一兜冷水潑下來,她才懵然從一廂情願中清醒過來,最後狼狽又傷心地離開了西風巷。
聽說,如今的季西野已從父親肩上接過了西風巷劇團,成為新團長,他還是當地小有名氣的話劇演員。
林未晚不知道他是故意要買《山寺桃花》的版權,還是隻因陰差陽錯的喜歡。
從開始寫作到現在,她用的筆名一直是“不知所雲”,她幾乎也沒在公開場合露過面,因此大概率季西野并不知道她是作者。
想到這裡,林未晚有點想笑。
她忍不住遙想了一下他們碰面的滑稽場面,不知道該用久别重逢形容,還是用冤家路窄描述。
季西野這個人向來肆意大膽,再加上一身好皮囊,走到哪裡都是衆人眼中的焦點。
還在上高中的時候,他就常帶着劇團的年輕演員,排練與時俱進的“潮流劇”,話裡話外也總調侃劇團裡的劇都太老了,如果不加改革,早晚要退出舞台。
為此,他父親沒少拿茶水潑他。
季西野逃得快,倨傲地揚起下巴示威,然後帶着笑意潇灑而去,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胡亂回憶間,林未晚來到了窗邊。
小區裡華燈璀璨,正值初夏夜晚,外面總是熱鬧明快,她不經意瞥見玻璃上倒映的熟悉面容,詫異自己的嘴角居然噙着笑意。
她不是一直對季西野諱莫如深嗎?
怎麼不經意想起過去還是很動容?
念及此處,林未晚頃刻壓下上揚的嘴角,一抹郁色閃現,情緒變化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難怪趙澄澄一直緻力給她介紹脾氣好、性格好的男朋友,像她這樣心思難測的女生,總感覺有些不好相處。
尤其還長了一張清冷疏離的臉,美則美矣,但卻有隻能遠觀不能親近的嫌疑。
其實,西風巷那邊的商務負責人前幾天就向林未晚發出了邀請,趙澄澄作為她的好友兼經紀人,悄悄把此事壓了下來,并沒有告訴她。
後來她還是從其他同事那裡聽說的,隻是一直沒表态。
趙澄澄的做法林未晚也理解,她們是大學校友,她和季西野的情感糾結趙澄澄知道,自然不願意讓她重蹈覆轍。
天涯何處無芳草。
他季西野長得再好也隻是棵明日黃草(花)好不好。
“西風巷那邊的商務邀約幫我應下來吧。”
稍晚一些,林未晚還是給趙澄澄回了電話,直截了當地決定了心中的猶豫。
趙澄澄本來想探聽相親八卦,一時沒反應過來良久無語。
待她弄清楚是什麼意思,話筒裡馬上傳來尖銳的厲喝:“林未晚你腦子有坑嗎?是小周總這顆嫩草不好吃,還是你有戀舊癖?”
是的,在正常人眼裡,學生時代的小情小愛宛如兒戲,尤其還是不歡而散的那種,究竟有什麼好留戀的。
林未晚自然不肯承認是舊情難忘,她也沒想再跟季西野搞什麼破鏡重圓,隻是想幫當年過于戀愛腦的自己挽回些顔面。
她總覺得,她和季西野結束的那個盛夏太過潦草,所以這麼多年才耿耿于懷。
想到這裡,林未晚的心情終于輕松一些,跟趙澄澄插科打诨:“我腦袋沒坑,隻是想賺錢,還有什麼比賺前男友的錢更開心的事兒呢。”
趙澄澄被噎得無語,隻能氣悶地對着空氣翻白眼,在心裡數落好友,你最好是。
“報價的時候多要點,他不缺錢。”
既然說了是工作賺錢,那自然要有闆有眼,她可不打算再買季西野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