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林未晚一直感覺自己的内心早已不再柔軟,可一面對季西野她總會下意識掀開堅硬的外殼,不忍看着他難過。
現在想來,說不定她根本就在等握手言和的機會,等季西野道歉,等季西野認輸,好給自己鋪就可以原諒的台階。
倆人就那麼站在門口無聲擁抱了好久,直到林未晚身後的砂鍋開始沸騰,季西野才慢慢松開了她。
這裡畢竟不是自家廚房,最後尋找食材的任務落在了季西野身上,他像給大廚當跟班的小夥計,侍候得很周到。
“還難受嗎?喝了湯水再去躺一會兒。”
倆人坐在庭院的石桌旁,等季西野跟前的熱湯放涼。
以前他們經常坐在這裡寫作業,尤其是春秋時節,氣溫合宜,安靜美好,時光緩慢的好像怎麼都用不完。
如今庭院空空,季伯伯和阿姨長住海南,家裡收拾得幹淨整潔,布置也一如從前講究,但總給人一種物是人非的空曠感。
“季伯伯和阿姨最近還好嗎?”
林未晚一直很感激兩位長輩的照顧,再加上他們又是季西野的父母,難免牽挂着。
季西野酒醒不少,拿着小湯勺慢條斯理喝解酒湯,可能湯還有點燙,他不時微微蹙眉:“挺好的,我爸媽聽說你回來了,想回來見見你。”
“什麼時候?”
林未晚沒想到季西野跟爸媽提及了自己,蓦然一聽長輩們要回來,不禁有些緊張。
畢竟時隔多年,她要以什麼身份介紹自己?
反正她還沒習慣季西野女朋友的稱呼。
“别緊張嘛。”季西野看她面露難色,知道近期見他爸媽有些貿然,也明白她的忐忑和擔憂,伸手握上她的指尖捏了捏,“他們一直很記挂你,每年你生日都會往家裡買生日蛋糕。”
聞言,林未晚驚詫不已,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活在他們一家人的關懷裡,哪怕見不了面,杳無音訊,也還被惦記牽挂着。
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季家父母多半是愛屋及烏,所以這些年季西野對她的惦念是衆所周知的秘密,隻有她這個當事人不知道。
想到這些,林未晚忍不住笑了,晴朗的笑容落在季西野眼中,那麼輕柔,那麼舒展,好像什麼都釋懷了。
“多喝點才能醒酒,趕緊喝,晚上我們一起去看煙火!”
林未晚看着眼前失而複得的愛人,徹底什麼都不在意了,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季西野深深看着她不說話,臉上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眼裡動容的情愫讓林未晚有點難為情,她輕咳兩聲,曲指扣了扣碗沿裝兇:“趕緊的!”
季西野這下徹底繃不住了,笑眯眯地從碗裡舀起一勺湯,擡手遞到她唇邊,用最蠱惑的聲音哄她道:“你要不要嘗嘗?”
林未晚長這麼大就沒記得有人這麼親昵地喂過她,尤其這人還是季西野,對方笑得蠱惑,滿眼期待,她根本無法拒絕,傻呵呵地張開了嘴巴。
“噗!”不嘗不知道,一償似毒藥,“好難喝啊,什麼味兒!”
林未晚貓着腰一頓“呸呸呸”,這湯别說咽下去了,含嘴裡都澀得舌頭發麻,也不知道季西野剛才是怎麼慢條斯理喝下去的。
季西野陰謀得逞跳起來就跑,林未晚撿起腳下的一節小樹枝追着他打,一邊追人一邊罵罵咧咧:“季西野,你騙我!”
“枉費我一番好意給你煮湯,以後再也别想喝了!”
笑鬧着氣氛逐漸歡快起來,幼稚的倆人躲閃追逐,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對峙,嘴角噙着笑跟對方耍賴,誰都不能拿彼此怎麼樣。
季西野到底是喝了不少酒,猛然一陣劇烈運動,腦袋有些發昏,一不小心就被林未晚抓到了。
她扯着他的黑襯衫下擺,把人弄得衣衫不整,臉上一副要跟人算賬的盛氣淩人。
“讓我抓到了吧。”林未晚抖了抖手腕,将季西野拉近幾分,對方比她高,可她拿捏對方的氣勢一點也不輸人。
季西野很主動,都不用她再施力就又湊近一步,微微沉着身體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眼睛,裡面的促狹與逗弄有點像登徒子。
比臉皮厚林未晚甘拜下風,她猛然松手一拳捶在他肩頭,試圖推開些距離。
沒想到季西野紋絲不動,還趁機低頭在她唇上重重貼了一下。
“不要臉。”
林未晚罵得心虛,還假裝嫌棄地拿指腹摸了一把嘴唇,轉身不再理他,臉頰滿上绯紅,不知道的還以為醉酒的是她。
後來季西野睡着了,枕在林未晚腿上呼吸綿長,他不知夢見了什麼,嘴裡一陣喃喃,林未晚俯身聽了半天也沒聽清,好笑地随手撥了撥他垂在眼睫處的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