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雅不愛撒謊，于是點了點頭。
難怪見到那人會那樣害怕。秦景驚得抽痛了心，一把用力地摟住了雲雅，口中喃喃：“天呐雲雅，你以前都遭遇了什麼啊，天呐……”
還好她沒再繼續追問，使得雲雅免于了會心生不安的撒謊。
去煙海是兩點半的飛機，雲雅和秦景提早去食堂吃了飯，然後秦景拎上了雲雅的行李箱，蹬着雙帆布鞋就出了門。陽光好曬，宿舍到校門并不長的路，就曬得秦景意志昏聩，差點一個沒控制住就把手裡的行李箱砸到校門外那張蹲守着的白胖闊臉上。
雲雅裝作沒看到他，踩着小高跟步子邁老大，在秦景的護送下，平安到達機場。
下飛機的時候，雲雅看到了秦景發來的消息，說那人還守在校門外，又發來幾張截圖，内容都是被跟蹤可以報警相關的。
雲雅回消息，說回去再碰到他就報警。
六點半快七點的時候，賀清來敲雲雅房門，說李總飛機晚點，不等他了，招呼雲雅一起去吃飯。
理想科技目前到了三個人，兩女一男，都是三十出頭的年輕人，隻有賀清是雲雅之前見過的，剩下沒到的是李施煦和他助理。雲雅是煙海人，可不是煙海大市區的人，她家在江沅區，離着市中心還有一個半小時多的車程。不過，她還是努力盡起了地主之誼，除了推薦煙海的特色菜，還在飯後帶着幾人去市中心出名的商業街逛了逛。
回酒店時，都九點多了，雲雅說還有事，和公司三人道了晚安後在酒店大堂分開。賀清等電梯的時候，看到雲雅朝大堂角落的沙發座走去，眼珠一轉，發現那裡原來有個十分明豔漂亮的姑娘正撐着下巴打瞌睡。
雲雅難得調皮，伸手彈人腦門。
“唔……”沙發裡的人揉眼睛揉腦袋，擡起頭露出來老大一張笑臉，親熱地喊着：“姐，你吃好飯啦！”
雲雅點頭，問：“你吃了嗎？”
“吃了，法官學院吃的，自助餐，吃得好飽。”
“培訓幾天？”
“一周，正好結束後和你一塊回家。”低頭翻包，拿出來裝着兩個飯盒的袋子，“奶奶做的撈汁海鮮，非要我親手交給你，喏！”
“一起吃點？”
“吃不下嘛，晚飯吃太飽了。”
“要不要上去坐坐？或者睡這兒吧？”
“要回學校的，已經九點多了，就在這聊會兒吧，我懶，不想動。”說着靠到雲雅身上，“下周我請了年假，我住你家好不好？”
“好，怎麼請得下來假了，最近不忙？”
“這個月還好，下個月要忙，年中結案考核什麼的。舅媽說你下個月要去景滄山？”
“月中去，不待多久，下半年還要再去，那時候可能要待時間長點。”
“聽起來很有趣……當年我也努努力考研多好啊，上班真的好累好累哦。”
雲雅笑起來，“法律夢想呢？”
“……夢想是最會騙人的東西啊！”
“你還被騙着呢？”
“可不是！要不說它最會騙人呢。”賴在雲雅身上的人摸出手機看消息，然後啧了一聲，直起身體，道：“送我到門口吧，得回去了，明天一早就開始上課，課表滿得超吓人，你看。”
雲雅瞄了兩眼手機屏幕，居然看到還有個晚上都安排了課程，搖頭輕歎表示同情，問：“叫車了嗎？”
“嗯，現在叫。”
沒等幾分鐘，車就來了，雲雅送走妹妹正要轉身進酒店，沒想到撞上了一腳踏出車門的李施煦。
李施煦竟然還記得她，主動招呼道：“我是李施煦，你是我們公司請來的翻譯嗎？”
雲雅點頭，這情況也不好直接走了，隻得停步等他們拿行李，一邊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雲雅。”
李施煦笑得好看，聲線極其的悅耳動聽，他說：“我知道的，雲雅，幸會。”
雲雅微微笑起沒再說話，和接過筆記本的李施煦并肩往酒店裡走。等助理辦入住的期間，李施煦再次主動和雲雅說話，問：“剛才那位，是你同學？”
“不是，是表妹，也是今天出差到這裡。”
“這麼巧！”
“是啊，好巧。”
好巧，和每次遇到你時一樣，雲雅想。也不是，她立即糾正了自己的想法，巧是恰好的意思，不錯的相逢是恰好，可稱之為巧，那糟糕的相逢呢，就如她第一次見到他，場面糟糕透頂，不恰不好，簡直是上天作僞的壞巧……壞巧，真怪的詞……
李施煦無法得知身旁安安靜靜的人在想什麼，幾次瞧過去，隻見她始終半垂着視線，睫毛一時顫一下，頭頂的燈光打下來，人溫潤得跟個玉雕似的。
想起前兩天目送她進電梯後，賀清一進會議室就咋呼，大喊老天不公，說怎麼能把長得好看頭腦聰明氣質絕佳這些優點一股腦就往一個人身上砸，惹得一屋子年輕男女紛紛挪屁股，哪兒呢哪兒呢，老天爺的寵兒在哪兒呢……
氣質的确獨特，疏離又輕盈，李施煦暗自贊賞。再看助理，正拿着房卡大步朝電梯口走來。李施煦輕咳一聲，提醒身旁好像在發呆的人回神，随口問：“困了？确實晚了，都快要十點了。”
“有點。”雲雅很誠實，她是早起不熬夜的，九點半是打着哈欠睡前收拾的點。不知道是不是困得腦子不做主，反正鬼使神差的，她問了句一直就想問的話：“有沒有人說過你聲音很好聽？”
四五步外，手握房卡的助理愣住了，步子放慢又放小，扭扭脖子晃晃腦袋，整個累得要死神思迷離目盲耳聾的模樣。
李施煦也是一愣，随即笑開，搖頭道：“你是第一個。”
好巧壞巧的，雲雅還沒回神，卻知道點頭肯定道：“真的很好聽。”
語氣中隻有真誠，下一秒李施煦就禮貌回道：“謝謝，你的聲音也好聽。”
“謝謝。”
道謝也是真誠。
助理按電梯時有些納悶地偷偷看了眼雲雅，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再說出什麼驚人的話。餘光再看他李總，嘴角的笑意居然壓都不壓一下，明明下飛機時還冷言冷語吩咐他今晚什麼事也别找他，說自己不要見人也不想說話。
好意思，變臉跟翻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