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舒月溪想離開,卻被拒絕。
舒月溪的耳畔充斥着的女人尖叫聲,聲音裡還夾雜着的恐懼與哀求。
“她在求救,她會被打死的。”舒月溪白着臉看向秦承。
秦承不為所動,沖她搖頭,“這不是我們能管的事。”
聞言,舒月溪的眼裡漸漸染上失望,卻也沒再說什麼。
她眼裡的失望像把刀子,穩準狠地戳在他心上,幾乎讓他失控。
沉默稍頃,他無奈歎氣,拿起手機撥通報警電話。
但沒等電話撥通,懷裡突然一空。
他錯愕地低頭,發現舒月溪竟然朝着那兩人跑去。
“别沖動。”秦承上前阻止。
“可是她真的會死,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她被打死嗎?你不救,我救。”舒月溪用力掙紮,魔怔一般想要沖過去救人。
透過被毆打的女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多痛苦黑暗的過去。
那時的她不停祈求能有人來幫自己,如果有人來幫自己就好了。
眼見女人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她實在做不到冷眼旁觀。
秦承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裡已有決斷,“站在這裡别動。”
說完,他像一道閃電,飛快往那邊沖去。
舒月溪猶豫幾秒後,還是跟了上去。
秦承很快就跑到男子身後,伸手牽制住男人雙手,猛地一把将他狠狠甩到一邊!
“艹,你他媽幹什麼?”施暴男子跌倒在地,大吼着爬起來叫罵。
“你快打死她了。”秦承皺眉。
“她是我老婆,打死關你什麼事,别他媽多管閑事。”男人吐了口唾沫,上前要去拽地上的女人。
女人躺在地上,滿臉是血,身上青紫交錯,看着觸目驚心,連哭聲都很小,看樣子傷得不輕。
秦承再次推開男子,俯身想将女人扶起。
“别碰她,快滾。”施暴男子惱羞成怒,用力去推搡秦承。
秦承臉色陰沉,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卻還是克制着沒有打人,反而問女人:“你需要幫助嗎?”
女人的身體動了動,她吃力地擡頭看他,血液混着眼淚,哭得十分狼狽,卻緩慢地搖了搖頭。
這個動作讓趕到的舒月溪當場愣住。
女人的身影與記憶裡母親的身影重疊,影影綽綽,耳畔響起尖叫聲、哭泣聲和怒吼聲,混在一起,竟讓她分不清現實與幻象。
施暴男子罵罵咧咧,“看到了吧,我們就是小兩口吵架,識相的快滾。”
罵完,他粗暴地拽着女人的手向前拖曳。
女人踉跄着站起身,低垂着頭,一瘸一拐跟在男人身後。
舒月溪呆呆看着女人的背影,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嗓音輕顫:“為什麼不反抗?”
為什麼還要繼續跟着他?
難道不覺得疼嗎?
女人愣了下,而後搖頭,小聲說:“我走了,孩子怎麼辦?”
舒月溪也愣住,從小到大,她聽過不下百遍類似的話。
“媽媽都是為了你。”
“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太苦了,媽媽也很累啊。”
“乖,忍忍就好了,就當是為了媽媽。”
......
母親哀傷又痛苦的聲音在腦海裡不斷回響,一行熱淚從舒月溪眼中滑落。
施暴男子見舒月溪竟敢教唆女人反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高高揚起手想給她一個教訓,“臭娘們找死!”
比他手更快的是秦承堅實有力的大腿,男人被一腳踹飛,重重摔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前,就被秦承狠壓着打。
他下手又快又重,用了真力氣往死裡揍,男人根本招架不住,慘叫聲連連。
秦承不為所動,一拳又一拳打在男人臉上、胸上、肚子上,雙目赤紅,顯然是打紅了眼。
舒月溪反應過來後,忙松開抓着女人的手去攔秦承,抖着聲音說:“别打了。”
秦承沒有停下,仍在繼續。
舒月溪怕他把人打死,吓得邊哭邊攔。
原本站在一旁的女人突然撲過去捶秦承的胳膊,邊捶邊喊:“别打了,他是我男人!快住手!”
她聲音尖厲,見秦承不為所動,咬了咬牙,上前直接抱住自己男人,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替對方承受拳頭的重量。
秦承動作一頓,終于停下來,眼裡情緒翻騰,最後重歸寂寥。
他抹了把臉,起身看到淚水漣漣的舒月溪,下意識伸手,溫柔地擦去她的眼淚,嗓音低啞,“别哭了。”
被打的男子哎喲哎喲叫喚,說要報警。
秦承一個淩厲的眼刀過去,眼裡冰冷肅殺。
對方顯然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見秦承不好惹,自己也未必讨得了好,最後忿忿不平拽着女人走了。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舒月溪和秦承兩人面對面站着,誰也沒開口。
舒月溪不再落淚,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哽咽道:“謝謝你幫了她。”
秦承定定看着她,像是要通過她的臉解讀出什麼來。
許久,他伸出雙手,溫柔而又堅定地摟住了她。
舒月溪微怔,直到聽見他說:“想哭,就哭吧。”
明明很悲傷,卻要強裝沒事。
像隻傷痕累累,身心俱疲卻無處躲藏的小動物,為了能繼續活下去,不得不假裝自己很強大,強大到足以面對一切艱難困苦。
舒月溪久久不語,用力抱住秦承,眼淚落得更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