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國際機場
熙熙攘攘的接機人群中,夏晝穿着一條長到腳踝的綠色褶皺長裙,宛如一條新鮮的柳枝,極其顯眼,以至于她還沒看到要接的人,那人便一眼鎖定了她,興沖沖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出來了!”高雲激動地指着一個健步如飛的男人。
夏晝順着她的手指看去,一個戴着墨鏡,左手捧着一大束玫瑰,右手搭着西裝外套同時拎着銀色登機箱的男人,正朝着她狂奔。
這就是高原。
夏晝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盡管視頻通話很多次,但見到真人,還是充滿陌生感。
高原沒這種焦慮,他似乎對這個場面期待已久,在衆目睽睽下,一把将夏晝摟進懷裡,嘴唇在她的側臉輕輕一碰,“很高興見到你。”
很高興見到你,很西式的打招呼方式。
也略顯見外。
高原像是看穿了夏晝的小心思,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小晝。想了很久開場白,也沒想出一個不俗氣的,這句話比較真誠。”
夏晝後頸感到一絲刺痛,緊接着花束裡一朵玫瑰掉在了地上,被後退的高原一踩,踩成了花泥,而高原渾然不知。
夏晝見到了,心碎了一秒鐘。
“歡迎回國。”夏晝擡起頭,換了一張笑臉。
高原目光灼灼,眼裡滿是驚喜和贊歎。夏晝玫瑰花束接過來後,埋着頭去找那支掉了花骨朵的根莖。
松開夏晝後,高原想起了這裡還有一個人,轉身朝對方鞠了一躬,“姑姑。”
“欸、欸。”高雲滿眼笑意,接過了高原的行李箱。高原空出兩隻手,攬住夏晝的肩膀,像是熟絡已久的情侶,“走吧,回家。”
“回家。”高雲跟在身後附和道。
三人消失在停車場入口,小麻雀圓溜溜的眼睛從兩個同樣又黑又圓的墨鏡鏡片後露出來,“噫,好油膩啊,明顯看得出夏晝姐不自在。”
剛吐槽完,耳機裡傳來一聲:“……少管閑事。”
“收到。”小麻雀努着唇,對着身邊捂肚狂笑的雷大妞做了個鬼臉。
高原口中的家不是榮公館,而是環球嘉園。
環球嘉園是城北新開發的高檔小區,毗鄰中央城市花園,風景極佳,在售的全是兩百平米往上的大平層。小區有個特色,除了大門門崗和物業辦公樓有人,其他全部采用機器人巡邏和作業,盡量做到保證服務質量的情況下,不幹擾業主的生活。
夏晝買的是A棟8層,坐北朝南,南面的正方形大露台,剛好正對着城市中央花園半山腰的心形湖泊,北面一片式落地大窗望山而立,山就是前一晚凜冬帶她去的那一座。
夜幕降臨時,站在落地窗前,那一片連綿的山脈模糊不清。
門一打開,就聞到菜香,高原用力吸了一口,感歎道:“懷念啊!”
“那可不,外國的菜怎麼能和家鄉的菜比。”高雲拖着行李箱去了主卧。
聽到開門聲,老趙拿着鍋鏟就跑了出來,欣喜地打量着高原,“哎喲,幾年不見,壯實了不少。”
“姑父好。”
高原放下行李,勾了勾頭。
老趙其實不矮,175公分,高原卻有185公分。
“好好,你先休息下,馬上就能上菜了。”
夏晝最後進的門,門口堆着幾箱新鮮的進口水果和食材,是她特意訂的。因為高原回來得突然,這裡連入夥儀式都沒搞,除了床品和廚具,幾乎什麼都沒準備。
夏晝把車鑰匙放在玄關的櫃子上,然後走到胡桃木的衣帽架邊,把餃子提包往上一挂。
高雲正帶着高原參觀了這個家,五房兩廳兩衛,大主卧朝南,最舒适。西邊的客卧和老人房連成一排,剩下兩間房分别是書房和未來的嬰兒房,裝修風格以現代輕奢為主。
高原在洗手間洗了個手,回到夏晝身邊,親昵地握着她的手:“我不在國内,裝修真是辛苦你了,很漂亮,是我的夢中情房。”
這套房子他和夏晝各出了一半,房子名字寫的是夏晝一個人,夏晝主動承擔了裝修費用。
“哪裡。雲媽和老趙更辛苦。”
夏晝找了一家設計公司,定好設計圖後,老兩口全程幫他們盯着房子的裝修,夏晝僅負責付錢,管不着自然也累不着。
飯桌上,老趙和高雲異常開心,高雲還主動喝了一點紅酒。老趙做了二三十年司機,不喝酒的規則已經刻在了骨子裡,就讓高原和夏晝陪着喝兩杯。
其實除了和皮影去酒吧坐坐,喝點雞尾酒之類的調制酒,夏晝鮮少喝酒,而且最近還在喝中藥。但為了不掃興,她象征性地抿了幾口。
喝了酒,雙頰绯紅的高雲更有些不能自已,還回憶起了高原小時候的事。
“你們見過,小晝肯定不記得了。”
“噢?我還真沒什麼印象。”夏晝撐着發燙的雙頰,露出期待的樣子。
高原吃着菜,臉上陰晴不定。
“你當然不記得,你那時才五歲,小原也才七歲。當時是夫人三十歲生日,夏先生特意在别墅裡搞了個生日派對,那天真的很熱鬧,來了很多賓客,也有很多小孩,先生為此特意在花園裡搭了一個兒童遊樂園。”
夏晝垂下眼,嘴角仍勾着。
又一杯酒下肚,高雲愈發忘乎所以:“小原剛好到夏城來讀小學,我就琢磨着讓小原熟悉熟悉環境,長長見識,就把也帶過來玩。那時,小原還很害羞,見着你話都說不出一句,回頭才悄悄告訴我,說夏晝妹妹像一個美麗又驕傲的小公主,我不敢靠近……”
高原頓住筷子,用不快的語氣責備道:“姑姑,還提這些做什麼。”
老趙擠了擠高雲的手臂,“你喝多了吧,叫你少喝點。”
高雲也立刻反應過來,假意扇了自己的嘴,“對對對,不提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咱們以後會有更好的生活。對嗎?小晝。”
“唔。”夏晝抽出一張紙,把嘴上的湯汁抹去。
高原見夏晝吃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放下筷子。
他去了主卧,很快又出來了,神秘地把手藏在身後,深情款款地走向夏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