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完會的凜冬跨進辦公室,風一般的小麻雀端着一杯冰咖啡,跟在他身後飄了進來,發出了風鈴般的叮咛聲。
“老大,又被丁局纏着了?”
凜冬把外套扣子解開,走到三米寬的辦公桌前,還沒坐下,便被穿着少數民族服飾的小麻雀給晃花了眼:“你又神機妙算了。”
小麻雀揪着帽子兩側的琳琅珠玉,竊笑道:“惦記您的人太多了呀,二處的景蘭,八處的菲菲,十一處的羅君,不都是您的鐵杆粉絲麼?天天跑來咱們歸海樓蹭飯吃,或者借這個借那個的,就是想一睹您的芳容。”
這句話小麻雀翻來覆去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凜冬早已波瀾不驚,轉頭問:“最近活兒太少了?”
“沒有沒有。”小麻雀瘋狂擺手,身體一邊往後退,一溜煙跑了。
凜冬勾唇一笑,剛扯下領帶,紀年抱着纖薄的筆記本走進來,頂着碩大的黑眼圈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老大,喏。”
最近一段時間,特偵處系統監控到夏城一所大學新創立的社團微信群聊裡,頻繁提起一個名為“CSJ”的組織,而通過聊天記錄判斷,這個組織是由一些國外激進的大學生創立。
“你破解了?”凜冬盯着血腥的外文網頁。
“老大,你看扁我。”紀年瞪着熊貓眼:“大學生能有什麼技術,用拼音首字母來做暗語,神神秘秘,搞了半天是‘創世紀’,神經。組織真名是Genesis。”
凜冬抿着唇,手指滑動着一長串名單,問:“國内主使是誰?”
“一個大二學生,天天翻牆,反動言論和黃暴看多了,徹底廢了。”
凜冬耳朵聽着,手上還在忙活着翻通話記錄,一堆未接來電,但是沒有預想中的那一個,他勾着頭說:“好,繼續跟着這條線,我要看看這個組織想搞些什麼名頭,密切關注資金鍊來往。”
“知道了。”紀年頭耷在椅子靠背上,有氣無力地回答。
凜冬探起身,手貼在紀年的額頭上,有點燙。
“你多久沒睡了?”
“也就三十四小時零八分鐘吧。”紀年嘴裡吐出一口熱氣。
“……”凜冬站起身,走到紀年身後,把他連同轉椅一起推到辦公室深處的一間内室門口,“進去睡覺,不睡滿12小時,不要出來見我。藥箱在櫃子裡,你先吃藥。”
紀年噢了一聲,艱難地從椅子上爬起來,挪動僵硬肥碩的身體走進内室,關上了門。
咔哒,門又打開了。
“老大,報警器設置好了。”
“知道了。”
凜冬的瞳孔裡布滿憂色,紀年才27歲,身體虛弱完全是熬夜熬出來。
紀年從小就喜歡玩電腦,後來跟風學人家做黑客,天天要鑽研什麼暗網,現在更是厲害,在暗網上和人打比賽,看誰追蹤到的真實IP地址更多,多次被技術偵查處舉報拿公家電費做違規的事,都是凜冬出面擺平。
暗網有利有弊,凜冬深知情報獲取的不容易,所以并沒有徹底斬斷紀年的這條線,隻是讓他注意網絡安全,不要連累到國安局。
一陣窸窸窣窣後,内室安靜下來。
凜冬靠在椅背上,閉着眼,腦海裡萦繞着丁萍口中的作戰任務。
情報顯示,一個境外恐怖團夥将培植的間諜滲透到了夏國民營企業500強内,人數龐大,會對國家和社會産生極大的危害,将這些人揪出來是當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丁萍給此次作戰任務定了一個行動代号:滅鼠行動。
凜冬領到的任務是聯合境外情報人員,查清這個恐怖勢力的大本營,争取拿到滲透企業的間諜名單。特偵處和其他十二個處不同,他們不僅要配合抓捕國内外的間諜,還需要親自深入境外恐怖組織,聯合當地反恐部隊一窩将它們搗毀。
“冬仔。記住保持深呼吸,不要被其他事情幹擾。”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凜冬進入了一個深藍幻境,一個身材健碩的少年在海裡暢遊。
“深呼吸,對,很好。”
這道聲音總是有一種魔力,能讓少年安靜下來。
這個人什麼都會,遊泳、射擊、攀岩、捕魚,甚至是冥想。
他也什麼都傳授給少年,辨别海鳥和海洋生物,教少年如何在海裡憋氣、潛水并使用武器,在陸地上射擊移動的物體,提前預判物體移動的方向,聽聲辨物。
隻是,少年時光總是快樂而短暫的,少年長大了,變成了青年。在青年24歲生日宴上,他找到青年告别,說要離開海島。
“你要去哪?”
“我要去旅行,看看這個世界。”
他不顧青年的挽留,第一站去了太古國曼城,卻倒在了恐怖分子的流彈之下,青年不相信那個無所不能的他會輕易地被一片流彈割斷喉管。
青年加入了夏國國安,可他的屍體至今依舊沒有找到。
“呼、呼、呼——”
内室的呼噜聲驚醒了凜冬。
凜冬睜開眼,眼前站着一個人,不知道站了多久。
黑色皮衣裹着高挑健美的身體,頭發高高束起,一根不落在皮繩外,像是個女殺手。
一向不苟言笑的鈴蘭。
“老大。”鈴蘭勾着頭輕聲喊。
隻有面對凜冬,鈴蘭才會低眉下首。其實鈴蘭年紀不大,和凜冬相當,兩人并肩作戰四年。剛到國安鈴蘭是不服氣他當處長的。
後來,在一次前往遲虛國抓捕恐怖分子時,兩人陷入生死邊緣。凜冬憑借超高武力值和爆表智商,救下了鈴蘭,從那以後,鈴蘭完全被凜冬折服,披肝瀝膽、忠誠不二。
凜冬搓了搓眼睛,擡下巴示意對方坐。
“今天收到一個作戰任務。”
鈴蘭認真聽着。
“就是——”
剛要說,門口傳來敲門聲。
是淩晨。
他穿着一件無袖背心,手臂上綁着刺目的血紗布,他往鈴蘭旁邊的椅子上一坐,也不說話,等着凜冬可怕的鍘刀落下。
凜冬眸子一沉,這道傷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傷的,流了不少血,淩晨不在乎,可他在乎。
“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說過不要和其他處的同事發生沖突嗎?”
鍘刀如期而至,淩晨依矩狡辯:“他在背後說你壞話。”
凜冬手臂壓在桌上,沉聲問:“我怕人說壞話嗎?”
“不怕。”淩晨速答,聲音顫抖。
凜冬的氣壓低得可怕。
一向兇狠跋扈的淩晨也怵了,埋着頭作勢要起身:“我去跟他道歉。”
“不必了,我已經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