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緻晔捏着眼角坐直:“島上沒有存錢的地方。懶得進市區。”
“沒郵局?”
“島上有郵筒。别收拾了,早點睡吧。”伸手拉人。
葉煩猝不及防倒他懷裡吓一跳,“你困先睡。”
耿緻晔摟住腰不許她走。
葉煩無奈地朝他背上一下:“松手,我脫外套。”
耿緻晔立刻松手往旁邊移。
葉煩真不困,等他睡着又起來把錢塞衣櫃裡,把他帶來的海味一分為二,重新用報紙包好。
翌日清晨,葉父不喜歡陳家人,繼續沉默寡言,耿緻晔閉目養神,葉煩開車載她媽和嫂子去街道和單位開證明,沒人理陳家人,陳小慧又覺着自己格格不入。
陳小慧今生跟葉父和耿緻晔不熟,前世見過耿緻晔,沒搭過話。她死前已經很多年沒有跟葉父葉母好好說過話,導緻今生想緩和關系竟不知從何說起。
趙茹萍沒有一絲不适,還在回味剛剛就粥吃的醬菜,也不知道葉家怎麼做的,比她最會做醬菜的鄰居做的還好吃。
葉家隻有陶春蘭會做醬菜,但她平時得接送大寶,還得帶二寶,葉煩不想她辛苦,家裡醬菜快吃完了,她就買點六必居的回來。就是最簡單的糖蒜也不叫陶春蘭同志動手。
陶春蘭怕用洗衣機被人說閑話,葉煩出面弄一台。平時家裡人少,煮粥就用電飯鍋。不過葉父和葉家哥嫂都不在家,陶春蘭幾乎沒做過早飯,葉煩叫她買着吃。
鄰居見着陶春蘭問又買飯啊。陶春蘭很不好意思,葉煩就從院裡出來說,你不買我不買,國營飯店關門,員工都得下崗。
角度新穎,但不無道理。陶春蘭再買早飯沒有做賊的感覺,就是有時候不好意思,覺着自己要堕落。
葉煩問她不知道多少次死裡逃生,辛苦了半輩子,終于領到退休金,不趁着吃得下去喝得下去好好舒坦幾天,錢留着幹嘛。
陶春蘭說給大寶娶媳婦,給二寶準備嫁妝。葉煩就說她爸工資高,用她爸的。
打那以後,陶春蘭再下飯店買烤鴨就心安理得多了。
比起清粥小菜,陳寬仁更喜歡抽煙,一根接一根,一個人抽出吞雲吐霧的氣勢。
葉父以前卷煙抽多了,醫生不建議他再抽煙。有耿緻晔的父親早早退休在前,葉父聞到煙味很饞也不敢動。耿緻晔逢年過節在辦公室值班,時間難捱會抽幾口,但他聞到濃煙心煩。
翁婿二人互看一眼就瞟陳寬仁,他怎麼連煙都饞。
還不是因為陳寬仁這輩子沒抽過華子。
幸好葉煩開車去的,沒到一小時就回來了。耿緻晔聽到車響立即出去:“嬸,小慧,收拾行李,咱們去火車站。”
趙茹萍下意識說:“這麼早?”
耿緻晔:“一輛車坐不下那麼多人,咱們坐公交車過去,趕早不趕晚。”
陳小慧來之前對于遷戶口沒那麼迫切,她以為葉家人不希望她回來。
以前她恨葉煩和葉家人恨的咬牙切齒也無可奈何,因為後者是她血脈至親,前者比她有本事,還有後者護着。埋怨葉家偏心也埋怨的沒底氣——葉家明面上一碗水端平,比如壓歲錢,給葉煩孩子兩千,她孩子也是兩千。
現在知道真相,沒法再恨至親。葉煩在醫院裡點出陳家對不起她,雖有挑撥之嫌,終歸替她說了自己不敢說的話。陳小慧沒理由恨葉煩,可前世的不甘,今生在農村受的苦,無處發洩快把陳小慧憋瘋了,陳小慧不由得怨陳寬仁和趙茹萍,以至于她跟陳寬仁和趙茹萍多待一刻都是折磨。
陳小慧說:“媽,走吧。還沒買票。”
趙茹萍:“葉煩沒買?”
“……”陳小慧無奈地道出葉煩去大嫂單位開證明。
昨兒從醫院回來的路上,陳寬仁覺着就這麼把陳小慧給葉家太便宜葉家。趙茹萍雖然有辦法收拾陳小慧,可養了多年的閨女,又一直當親閨女疼,也不甘心白白送給葉家。
昨天下午的雞蛋面,晚上的醬肘子,讓夫妻倆頓時覺着這次沒得什麼好處還虧了一個閨女長遠看也不虧。
陳寬仁起身問:“東西收拾好了?”
陳小慧:“早收拾好了。”
陳寬仁瞟到桌上煙盒下意識伸手,不經意間看到葉父又僵住,“葉大哥,煙還抽嗎?”
葉父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内心甭提多無語,他怎麼比老家最不講究的親戚還不講究。幸好煩煩跟他們說從此以後兩不相欠:“我不抽煙。這是煩煩——和小慧大哥拿回來的。他也不抽,過年發的。”
“那我留坐車的時候提提神?”
葉父順嘴問:“夠嗎?”
“夠——”
趙茹萍搶着說:“還有啊?”
陳小慧的臉一下熱起來:“媽,幹嘛呢?”
趙茹萍瞪她,跟自己親老子客氣什麼,不會過日子的倒黴玩意:“沒聽見嗎?你爸說沒人抽,放着也是發黴。”
葉父嘴巴動了動,心道我就不能留着待客。體面人不敢再客氣:“好像還有一包。明月,明月——”
李明月進來:“我找找看。”到她和葉緊卧室拿兩包煙,一盒牡丹一盒香山,“爸,隻剩兩包了。”
葉家出品必是精品。趙茹萍笑着說:“夠了,夠了。”接過去塞自己包裡,正好倆兒子一人一包。
陳小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李明月見狀很意外,竟然知道羞恥。也對,陳小慧二十出頭臉皮薄。幸好臉皮薄,要跟趙茹萍一個德行,兩包香煙都能看眼裡去,以後可不敢叫她靠近卧室。
“那嬸子,叔,雖說火車站離得近,可公交車逢站必停,上班高峰走得慢,最快也要一小時。”李明月指着落地擺鐘,“十一點的車,快九點了。”
趙茹萍兒子是普通工人,兒媳是臨時工,不敢請假,孩子沒人帶,她也惦記大孫子:“那走吧。對了,小慧,水果和點心拿了嗎?”
陳小慧點頭:“拿了。”
“拿了就好,不然一天一夜哪受得了。”趙茹萍說着話到屋外,看到抄兜靠柱等得無聊的葉煩,不由得想起這兩天的遭遇,“咱又不像葉煩不用回去。”
屬什麼的這麼欠?葉煩氣笑了,“是呀。當年是爸媽把我抱回來的。現在長大了,抱不動了怎麼回去。你說對嗎?趙茹萍同志。”
“你——”趙茹萍差點嘔出一口陳年老血,葉家怎麼教的?她怎麼這麼會接茬。趙茹萍滿臉怒氣地指着她,“有沒有一點教養?我原本以為大哥大嫂忙沒空教你。現在看來,你誰都不像,你就是個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