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桐在他身後手起刀落,劈暈他之後,迅速捏開他的嘴,把兩粒丸藥塞了進去。
随後拍拍手,從容翻牆離開,建烨帝的暗衛連她的影子都沒摸到,百戰将軍王的恐怖展露無疑。
出了這座曾經的李宅,李心桐茫然了片刻,朝鎮西王府而去。
有人的地方才是家。
這一夜的鎮西王府同樣燈火通明。
翻牆而入的李心桐,被齊刷刷盯着她的眼睛唬得一愣。
“你們怎麼還在?怎麼沒出城?”
李月上前一步,給她系上披風,“大家夥知道您今晚會回來,都等着。”
等着幹嘛,不言而喻。
“……散了吧。”
再是不舍,李心桐發話,鎮西王府衆人也隻能含淚離去。
隻剩下李月、李書茵,還有陸簡。
“王爺,吳将軍他們在隔壁的宅子,想見您一面。”
李心桐擺擺手,“不見了。”
“琉璃她們……”
“不見。”
“王爺……”
“小月,都回絕了吧,人來這世間的時候是孤身而來,走的時候亦該獨自上路。”
無謂徒增傷感。
“是。”
李月垂立半響,終是轉身離開,她不舍得她在最後的時光裡有半分不如意。
隻是,腳為何如此沉,眼為何如此酸。
上蒼,為何如此殘忍!
待人都離去,李心桐看向角落裡燈光下,神色不明的鎮西王府謀士。
“陸簡,你怎麼還在?”
“王爺,易白在李管家那領了個任務。”
帶着少年特有的沙啞的清泠聲傳來,李心桐恍然想起,這孩子的字還是她起的。
還不得他心,所以很少對人說起他的字,今日倒是大方。
“什麼任務?”
“自、薦、枕、席。”
一字一頓,帶着某種決然的決心。
“咳咳咳!!!”
十六歲的少年郎從暗中走出,已初具風華。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
“李月逼你了?”
“自願的。”
這下,李心桐是真的震驚了。
這小子,才多大啊!
怎麼想的,李心桐也就怎麼問了出來。
清風如月的少年郎瞬間被紅暈淹沒,耳尖都在顫抖。
“我已十六,可定親,可成婚。”
陸簡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李心桐盯着交互的手,滿眼荒唐,她把這小子撿回來養的時候,他才多大?
才十歲啊!
這才多久,他居然在肖想她?!
“臭小子!松開!”
“不松!”
不緊不松,還欺前一步,把她摟入懷,紅着臉輕吻她發頂。
怔愣過後,李心桐握着他的雙臂把人推開,陸簡還想再摟她,卻不得寸步。
書生的力氣,又怎敵得過武夫,尤其是護崽的女武夫。
“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
這可是她鎮西王府的文臣獨苗,她還指望他以後登頂文臣之首,誰敢在這時候壞他根基?!
少年郎被震怒的鎮西王一瞪,忘了臉紅,忘了這些時日來所學的一切。
呐呐的道:“沒誰,是我自己從書上學的。”
“為什麼學這些?”
“無意中聽到李管家她們的談話,……不想王爺帶着遺憾走。”
李心桐:……
真想掰開這些人的腦袋看看,裡邊裝的都是什麼廢料!
怎麼一個個都覺得她沒碰男人就離世,會是一種遺憾?!
質本潔來還潔去,不好嗎?!
“陸簡,你給我聽好了,老子沒有任何遺憾!”
就算有,也是遺憾沒能坐一坐那象征最高權利的椅子!
“王爺,您是女子……”
“……”
“老娘!沒有任何遺憾!”
“哦。”
“回去,明日出離京曆練,好好想想自己以後的路。”
李心桐最終還是沒把自己的期望說出口,她都死了,沒必要用遺言困住自由的人。
陸簡不吭聲,不想離開。
然而,這是鎮西王府,沒人能逆了鎮西王的意。
少年郎終究還是被人拍暈,拎走。
人去院空,李心桐躺在搖椅上,賞月、賞日出東方。
在夾雜着寒意的朝陽中緩緩閉眼。
謝朗帶人砸門而入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身白衣勝雪的鎮西王,如谪仙歸位。
阖然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