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施元夕不在乎。
人人都有追逐美好的權力,她想要過得好,又為何不行?
時至今日,她仍舊不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有錯。
确實,似她這般的女子,不争不搶才能博得一好名聲。
順從于大流,才會保守且安全。
但她不要。
她就是要争。
隻是從前,她隻能争婚事,争情愛。
而從今日開始,便再不同了。
她要争的,是權力。
“如娘所說,這些婚事若都是好的。”施元夕擡眸看她:“那大夫人為何不将施婼嫁給他們?”
“為何要将施婼嫁給與我定了親的姜浩呢?”
施婼是大房長女,大夫人的親生女兒,而姜浩,正是施元夕的第一任未婚夫。
嚴氏聽着她的話,面色慘白,她忙四下環顧,見這院中安靜,屋内也隻有張媽媽和樂書在,才略放心了些。
但她沒想到隔了三年,施元夕還這般冥頑不靈。
“這話萬不可在外邊說起。”嚴氏冷下臉道:“如今你名聲盡毀,若再不安分些,大夫人若再将你送回越州,便再無回旋的餘地了。”
施元夕盯着她母親慌張的臉,突然道:“所以,這次大夫人将我接回,是為了什麼?”
嚴氏微怔,反應過來不自然地道:“沒什麼,隻是想着你到底是施家的人……”
“為了施婼?”施元夕打斷道。
啪嗒。
被她一語道破,嚴氏倏地起身,拉住了她的手:“你這般态度,萬不可在大夫人的面前表露。”
“若是……對你而言,也不算是個壞事了。”嚴氏咬牙道:“至少姜浩心中還有你。”
嚴氏提前來見她,就是希望她态度乖順些,這樣這件事興許真的能成。
她一心想着這樣對施元夕是最好的,走之前還在囑咐張媽媽,讓她看着施元夕。
張媽媽送走了嚴氏,緊皺眉頭回到了院中:“若夫人說的是真的,那大夫人是打算……”
“讓您、讓您入姜府,給大姑爺做偏房?”
施元夕離京三年,姜浩和施婼早已成婚。
如今又牽扯到姜浩,張媽媽隻能這麼去想。
她細想之下,倒也覺得合理。
當初元宵廟會上,施元夕跟府中下人走失,後被姜浩差人送了回來。
那夜煙火升空,照亮大半個京城。
施元夕回眸時,連張媽媽都忍不住看得失了神,更别說那本就多情的姜浩了。
施元夕還有個更特别的事,那就是她生辰就是元宵節,也是因此得名元夕。
若她是姜浩,隻怕日後年年元宵,都忍不住想起施元夕。
後來他與家中商議,要娶施元夕為妻。
親事定了下來,聘禮都送到了施家。
大夫人卻在此時見了姜浩母親一面。
姜浩是家中獨子,他堅持要娶,姜家拗不過,便由他去了。
隻是此前,姜家為姜浩謀了個差事,正好在禮部門下。
施元夕的大伯父施緻遠,恰好是禮部侍郎。
姜浩父親和施緻遠官品同級,卻不如施緻遠手握實權。
兩相比較後,姜家便将婚事改議,人選換成了施婼。
姜浩是不從,但施緻遠和姜大人在朝中經營多年,隻用了點手段,他便在禮部立不住腳跟,此後便也默認了。
他并不喜施婼,二人成婚後過得不好倒也正常。
隻是……
當初這門親事,是大房搶走的,如今施婼過得不好,卻又要讓施元夕來縫補。
而且,為妾。
張媽媽看了眼施元夕的側臉,她們姑娘這麼要強的人,如何能給堂姐的夫婿為妾?
哪怕此人曾是她的未婚夫。
施元夕對上了張媽媽的目光,不由失笑:“媽媽想岔了。”
她輕描淡寫地道:“大夫人何等人物,怎會做出這等‘引狼入室’的事?”
她語調輕松,可說出口的話,卻讓張媽媽眉頭一皺:“姑娘怎麼會是狼?”
施元夕笑道:“我不是嗎?”
“我有野心,有手段,且還不甘于人後。若我是大夫人,也不會将這樣的人送到自己女兒身邊。”
“現在說的是奪寵,可日子久了,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不僅是張媽媽,嚴氏也一樣。
施元夕在大夫人眼裡,可是個危險人物。
這門婚事好不容易才成,她怎可能将最不穩定的因素放回姜浩身邊。
張媽媽更為不解:“那大夫人這大費周章的是?”
“施婼和姜浩間,應當确實是需要人調解。”施元夕定聲道:“但大夫人想要的,是要讓我主動出面,斷了姜浩的念想。”
今日嚴氏過來,估計也是大夫人主動透露的消息,就是要不通過她的口,告知施元夕這件事。
那施元夕會如何呢?
以她的性子,就算是如今,也斷不會去給人做什麼偏房的。
大夫人要的,就是她的這份不甘,好讓她按照大夫人的設想去行事,主動去找姜浩了斷。
搶奪她的婚事,還要讓她送上門去調解?
施元夕沖樂書招招手,笑眯眯地道:“樂書啊,還記得當年姜大人給的令牌嗎,說是日後但凡有事,不論大小,隻管去姜家鋪子找他。”
“你去,把牌子找出來,跟姜大人說——”
“我施元夕這輩子不可能與人做小,要想娶我啊,先休了妻再說。”
一個有了妻子還惦記着她的男人,她看不上,也确實如大夫人所想,不可能去争。
她這話,是說給院子裡的人聽的。
要的,就是施家、姜家一起,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