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話外都把芪朝搬出來了,呼延烈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是在變相地給自己威壓,他收住了對趙峤的考驗,反而針對這個莫名出現的小姑娘起了興趣。
“芪朝人怎麼回事?找不到漢子了嗎?派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出使我胡人,這不也是一種難堪嗎?”
姜汾來的路上就知道到了這邊,一定會有人不斷拿她是個女人這件事出來生事,當時的她,苦悶至極,想了半天也隻想到了一套說辭。
現在,她準備把這套說辭套用到任何地方。
“大王,你的母親和妻子在去别的部落做客時受到這種對待,這種污蔑,你一定會仰天大笑,大聲贊同那個侮辱你母親和妻子的部落吧。”
“我怎麼會……”呼延烈聽到她搬出這個例子,便知道這丫頭聰明伶俐,鬼點子夠多。
他贊賞性地看了一眼姜汾,然後問:“好,那芪朝派你來我胡人一族有何貴幹呐?”
姜汾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兩人,尤其是從來沒有擡起過頭的呼延闌,然後說道:“我是他們緣分牽線搭橋之人,聖上特地讓我來見證這場他尤其重視的聯姻。”
“重視……”呼延烈滿臉不屑地哼了一聲,問:“那他怎麼不把自己的親妹妹或者親女兒嫁過來,怎麼嫁過來一個赝品?”
“何來赝品之說?”
這話不是姜汾答的,而是趙峤一邊從地上站起來,一邊對着呼延烈铿锵有力地說的。
“我憑什麼是别人的赝品?我趙家是芪朝數一數二的世家,除了皇家,能與我們碰上一碰的便隻有忠勇侯府,我先前不是公主,可現在,我也是聖上親封的公主。”
“要說赝品,大皇子先前倒是真的找了一個赝品來糊弄我芪朝。聖上龍顔大怒,在我走之前,再三交代,讓我一定問清大王,為何如此不尊重我芪朝。”
“大王,你敢答嗎?”
呼延烈聽到她說呼延闌用了赝品,心下疑慮。倒也好,他沒再繼續找趙峤的茬,隻是單獨把呼延闌叫進了穹廬。
姜汾和趙峤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
許多匈奴人真真切切瞧見了她們兩個瘦弱的女子把自己的大王說得上茬不接下茬,一時之間無人敢上前。
等了一會兒,一個面相老實的人走上前來,要帶着他們去到一頂穹廬那裡休息。
王老虎及時擋在了身心俱疲的兩人面前,攔住了那人前進的步伐,并說道:“你是誰的人?沒有大王的允許,我們跟着你離開了,萬一出了什麼事,你能負得了責嗎?”
面相老實的男人笑了笑,對着不遠處的匈奴道:“各位知道我是誰的人嗎?”
大家雜七雜八地讨論起來:“忽蘭,王後的人,王後不是在後山獨居嗎?怎麼肯管起這裡的事了?”
忽蘭做出一個請的動作,是一定要姜汾他們跟着他走的。
作為現在隊伍裡最有話語權的姜汾,卻意外地選擇了沉默不語,把做主的事讓給趙峤。
趙峤掃了一眼四周,道:“我們跟他走吧。”
反正不會有更壞的處境了。
忽蘭展顔一笑,在前面帶路,把他們帶到了一座比王的穹廬樸素很多的穹廬前。
然後,他頓足攔住了本想進入其中的數人,公事公辦地說:“王後隻讓燕樂公主和媒人婆進去。”
不知道皇後買的什麼葫蘆藥,姜汾和趙峤對視一眼,還是選擇進到穹廬之中。
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穹廬裡的風光,但王後的穹廬布置卻是驚呆了他們。
一國王後,竟然隻有一張草席,小桌,甚至連多的衣裳都沒見到幾件。
匈奴口中的王後,此刻正合衣卧在草席上,一雙大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穹廬頂端,餘光中看見有人來了,她才慢慢悠悠地轉過頭來。
身子一點沒動,隻是頭轉了過來對準她們道:“這麼多年了,終于有人來陪我了。”
按照之前的消息,這位王後,背後是雄厚的部落實力支撐着她走到現在。
她并不是大皇子呼延闌的生母。
她有自己的皇子,隻是尚年幼。
那麼這樣的她,會善良到了極緻,給他們一些好果子吃嗎?
姜汾勾唇一笑,冷靜地回答:“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給我玩什麼聊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