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崔茂的問題,小滿雖有驚訝,卻也不覺得奇怪:“崔叔為何有這樣的想法?”
崔茂說道:“先不說兩人過于相似的外貌和名字,在你尋得我們來銀行時,離小姐出事才過去幾日而已,你對小姐如此忠心,我們不覺得你能那麼快就接納了新東家。加上東家有意隐藏身份,我們那時就有猜測。”
小滿反問:“既然崔叔心中有了答案,怎又現在來問我了?”
張才易開口:“小姐自小被老爺寵着,也做過不少任性的事情,應當理解那些富家子弟去賭坊,胡亂典當的做法。可東家無論今早還是往日,她的許多的想法,卻更接近平民百姓一些。”
小滿解釋道:“小姐曾說,銀行若是高高在上而脫離群衆,必将不得民心。銀行想要做大規模,站在百姓的角度上思考問題,進而獲得他們的支持,我覺得小姐的想法沒什麼問題。”
張才易道:“小姐雖不過問錢莊之事,但在老爺身邊久了,懂一些經營之道,我們也不奇怪。隻是我們也是看着小姐長大,小姐的性格脾氣,我們再熟悉不過,可這些日子看下來,她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
“咳。”小滿想到自己曾經也問過同樣的問題,難免有些心虛。“要說是為了躲避熟人,刻意改變自己,不讓人認出,也是情有可原吧。”
見小滿始終沒有給出明确的答複,崔茂繼續問道:“小姐對老爺夫人敬愛有加,但今日聊到過去,她就像在說故事一樣,沒有懷念,這無論如何,都有些說不過去。”
小滿感到一陣壓力,試探道:“所以崔叔和張管家現在是什麼看法?”
崔茂也不再拐彎抹角:“小滿,那日小姐尋了短見,是你将她帶走的,你現在如實和我們說,小姐到底是什麼情況?你之前說把小姐葬在了山上,到底是不是真的?”
被崔、張二人盯着,小滿有些不知所措。薛時音并沒有死的事情,一旦從她嘴裡得到确認,她怕會給自家小姐帶來不小的麻煩。
可小滿也知道,崔茂和張才易對銀行這般上心,顯然是因為他們把石英視作薛家小姐,那日蔡澤有意針對銀行,崔茂甯願自己被抓,都沒有透露薛時音才是銀行東家。
如今,他們的信念有了動搖,小滿尋思着,不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也不是個辦法。
隻是論對薛家的忠心,小滿自然不輸崔茂他們,她決定将今晚的事情告知自家小姐,作何回答,全憑薛時音定奪。
小滿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睡眼道:“崔叔,這大半夜的,我眼睛快睜不開了,那日發生了什麼,竟有些想不清楚了,待我一覺睡醒,再來告知,如何?”
這個回答,顯然在崔茂和張才易的設想範圍内,二人笑了笑,自是點頭同意。
天剛蒙蒙亮,回去後一宿未睡的小滿見薛時音醒來,馬上将這晚發生的事情告知。
薛時音同樣沒有太大的驚訝,反而感慨崔茂他們竟能忍到現在才問。她雖然早就做好了被問話的準備,但還是先朝小滿問道:“小滿你覺得,我到底該不該承認呢?”
“诶?”兜兜轉轉半天,小滿又要面對這個問題,她不禁有些想哭,“小姐你可别為難我了,這事哪能是我說了算的。”
薛時音笑道:“就說說你的看法,給個參考意見嘛。”
小滿把她的想法如實說了一遍,引來薛時音的誇贊:“真不愧是小滿,有你在我身邊,我能放心不少。正如你所說,崔叔和張管家如此用心,是看在我是薛家小姐的份上,如今起疑,是得讓他們定下心來了。”
“那小姐要承認身份嗎?”
“其實身份與否,真的有那麼重要嗎?薛家已經成為過去,現在的我們,是在為括雲銀行打拼,我們要考慮的,應該是當下才對。”薛時音如此回複着小滿,片刻後,也同崔茂他們這樣說了。
至于性格變化的原因,薛時音自然是用了同一套說辭,面對神仙指點這種虛無缥缈的理由,崔茂他們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薛時音的變化确實有目共睹,他們也同小滿一樣,最終選擇了相信。
随着心中懸着的石頭落地,張才易松了口氣:“小姐突遭如此打擊,變了性情,也屬正常,而且現在這樣也好,就算哪天遇上了呂家人,也不會被懷疑。”
劉虎聽張管家說完,滿臉嫌棄:“呸呸呸,張管家你說的什麼話,我們都跑到括雲城來了,還能碰到呂家不成?”
說到這裡,林白小聲道:“你還别說,昨晚我飯後散步的時候,見到城東那裡有兩家店鋪轉讓,隐約聽見裡面的夥計在說,以後要改開呂氏錢莊呢。”
劉虎一聽,猛地拍了下桌子:“什麼?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林白被劉虎這一吼吓得直哆嗦:“這不是想着今天外出跑業務的時候,再仔細确認一下麼……”
小滿認真道:“虎哥,快收收你的脾氣,萬一呂家來我們銀行探查情況,你還能把他們打出去不成?”
薛時音也贊同道:“沒錯,如果他們沒有做出不妥的舉動,我們對待他們,還得像尋常客戶一樣,以免落人口實。”
“可是……”劉虎雖有些不甘,但還是安靜了下來。
崔茂終歸是有些在意:“他們如果真的把錢莊開到這裡,肯定會來我們銀行一趟。等他們發現是我們幾個在營業,想必又會像對付老爺那樣,使什麼陰謀手段。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