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門口,兩個官女子到的更早,給張百年和喜答應見禮。
和早上請安的流程一樣,張百年跟着高貴妃走到長春宮,後宮衆妃嫔一齊給富察皇後請安。
張百年看了一圈,發現白貴人不在,心裡便有了數,知道乾隆皇帝今日翻的是白貴人的綠頭牌。
晚上的請安更像是在走流程,衆妃嫔都沒有什麼談性,上首的富察皇後好像也有點累了,沒有多說話,不一會兒就叫散了。
高貴妃也沒有了下午打牌時的好心情,一進鐘粹宮的大門,就叫了散。
“這個白貴人,當真是盛寵。”關緊門窗,高貴妃和心腹宮女說話:“比當初的嘉嫔還要得寵。”
秋華溫溫柔柔地細語勸道:“不過是一時新鮮,皇上和娘娘的情誼才深呐,您的福氣綿長,白貴人之流羨慕都羨慕不來。”
“那是自然了。”高貴妃倒不是真吃醋,吃白貴人這類人的醋,她都嫌磕碜,隻是一想到有四天沒見過皇上了,她心裡多少有點吃味。
秋華揣度着貴妃的心意,提議道:“娘娘不是給皇上新做了一個香囊,不如明天送到禦前去。”
高貴妃心氣不大順,氣咻咻地說:“那個香囊我才不送呐,我要自己留着用。”
後院裡,西配殿的喜答應點燈熬油地做繡活,耳房裡擠着的兩個官女子也是如此。張百年卻不會這樣為難她的眼睛和脖頸,吃過晚點早早上床,享受着頭部按摩。
要張百年說,清朝後妃的生活真是無趣,與後世的猜想能差出十萬八千裡去,天天起得和雞一樣早,吃得東西也要受管束,幹什麼都不暢快,她完全沒有享受到古代統治階級的奢侈生活。
隻有這晚間的按摩,讓張百年舒服得渾身冒泡。
用熱乎乎的香湯泡手泡腳,雙喜再拿出香膏給張百年的手腳塗抹勻淨,按摩至完全吸收。
這香湯香膏都是内務府專門調配出來的,特供後妃們日常保養用。張百年能分到手的,就是最普通的貨色,到了嫔啊妃啊貴妃啊這種品級,這些香湯香膏中更是要多添許多珍貴的保養品。
用香膏護養過手腳還不算完,重頭戲還在後面,妃嫔的頭臉最要緊,每天仔細呵護不能有半點疏忽。
雙福用熱手巾為張百年敷臉,等溫度下來點,就立刻換下用新的熱手巾繼續敷着。
敷夠了一盞茶的時間,張百年用幹手巾把臉上的水輕按着吸掉,躺在塌上,雙福用小木勺舀出玉顔霜,仔細塗勻按摩,再把剩下的玉顔霜抹到張百年的脖子上。
這些步驟還不算完,雙福拿出一套刻着桃花的梳子篦子,先用寬齒的梳子按摩頭皮通頭,再逐漸換用齒距更細的來通頭,直到把這又長又厚的黑發梳順直了,再往發梢處抹上茉莉味的香油,繼續細梳。
通頭真舒服啊!經過專業培訓的宮女小姐姐的服務真舒服啊!
張百年享受着,也同時想到了她現在的身份,如此“享受”,說到底也是為了服務皇帝。
什麼溫柔淑賢,女子四德,說到底,在封建社會最看重的還是女子的容貌,其他的不過是添頭而已。
頭一次踏出鐘粹宮的大門,她循着妃嫔們日常的規矩生活一整天,提心吊膽,一步不敢邁錯,半個字不敢多說,向别人低頭行禮請安成常态,這可把随意生活慣了的現代女性累了個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