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年的按摩手藝受到了高貴妃的肯定。
這對于裕常在而言,應當是一件大喜事,張百年也是這麼想的,但她并沒有感受到多少喜悅的心情。
究其根本,大概是因為娘娘不是那麼好伺候的,而張百年本人并沒有真正地伺候過人,她隻是在原主的記憶裡看過怎麼當個伺候人的奴婢。
張百年現在常常要出入高貴妃的内殿卧房,高貴妃的身子時常不爽利,不是腰酸就是背痛,有時還會頭暈腿乏,這時候就要張百年來小心伺候了。
這種伺候的時候,張百年根本就沒有坐下來歇息的機會,不是立着就是跪着,一按就是半個時辰打底,還上不封頂,她的腳和膝蓋都有些頂不住了。
張百年哪裡吃過這種苦,可她現在落到了這裡,一個真心對她好的親人朋友都沒有,她也隻能咬牙挺住把生活過下去,畢竟還有人在嫉妒她現在的小日子呢。
喜答應現在看到裕常在就覺得牙疼,因為她看裕常在巴結貴妃成功了,就氣得咬牙切齒,時間一長,牙可不就疼了起來。
柳官女子和尼官女子應該也在嫉妒或是羨慕着張百年,能憑着本事在貴妃跟前露臉,鐘粹宮裡誰人不這麼巴望着。
張百年的辛苦确實也得到了回報,高貴妃沒事就要賞她點東西,什麼古玩擺設、绫羅綢緞、金簪玉钗、茶葉熏香的,高貴妃用不上的就會賞給她,鐘粹宮小廚房裡的好菜也有了她的份兒。
最初的半個月最難熬,後來張百年就有點适應這種工作強度了,和高貴妃也熟了點,在按摩時也能陪着高貴妃随意聊上幾句。
張百年有了精力就開始想自己的事,她趁着機會,在高貴妃面前表了白,說她三月時大病了一場,幾乎要挺不住了,生死之間想了許多,才發現自己有許多遺憾,病好了之後就嘗試了幾種新玩意。
高貴妃睜開眼看了她一眼,才笑問:“你嘗試的怎麼樣了,可喜歡?”
張百年笑着回答:“人是不能違背天性的,奴婢這人性子就這樣,沒有多少本事,還是安安穩穩地生活最适合奴婢了,奴婢之前嘗試的新玩意大部分都不大适合,隻有幾樣還行。”
高貴妃繼續眯眼享受着按摩,對張百年的回答沒有做出評價,張百年隻能閉嘴繼續幹活,心裡還在忐忑着,不知道這幾句話的解釋能不能讓高貴妃忽視之前發生的事,對她更滿意些。
奴性大概就是這麼培訓出來的,上位者什麼都不說,下位者成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七月末發生了幾件小事,都是下位者料不到的變故。
頭一件事與張百年息息相關。高貴妃擡舉了尼官女子,尼官女子澆了好運,皇上封她為吉答應。
這事挺讓鐘粹宮衆人納悶的,畢竟單論起容貌來,這位新出爐的吉答應是比不上柳官女子的,更不用說裕常在了。
這位吉答應也是個沒甚本事的人,每天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貨,平時也不見她巴結人,怎麼這一下子就入了皇上和貴妃的眼了。
喜答應和柳官女子心裡狠得不行,都在想這個尼佳氏真是可惡,平時裝的好,讓她們看走了眼,竟然能扮豬吃老虎,一躍成了吉答應。
其他人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對這位吉答應也開始“另眼相待”了。
高貴妃重新安排了小妃嫔們的住處,她讓吉答應搬到喜答應的西配殿,兩人合着住。
這下子,喜答應的怨氣更大了。
可她也不敢在外面表現出來,隻能把西間騰出來給吉答應住,獨自一個在東間裡悶着生氣。
現在她在屋裡都不敢和宮女說閑話了,兩人共用一個明間(客廳),就相當于五十多平的房子,一室兩廳,沒衛生間,還要合租,特别不隔音,更沒有什麼隐私。
吉答應就不是個多事的人,她兩耳一閉,不管外面人怎麼議論她,對喜答應的冷言酸語也當聽不見,天天除了請安就是在她的小卧房裡窩着。
張百年看吉答應這樣,仿佛看到了原主張巧兒從前的樣子,也不知道這個姑娘在宮牆内能有個什麼結局。
第二件事在後宮裡也不算稀奇,蘇州織造在當地尋了不少美女,又是優中選優,這回向乾隆帝獻了五位美人。
宮中一直不缺少自江南來的美人,現在最得寵的白貴人就是這麼入宮的。
這五位美人入宮前後的經曆按下不表,但正式入了皇帝後宮的隻剩下了兩位,一位是陸常在,一位是吳常在。
張百年在給皇後請安時第一次見到了這兩位新入宮的妃嫔,在心裡直唾棄萬惡的封建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