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要燒礬紅?”聽到妹妹的提議,雲鑒驚的瞬間睜大了眼睛。
沈妩點頭道:“紅色喜慶熱鬧,寓意大吉大利,自礬紅瓷出世以來便被人視作祥瑞,受無數皇室宗親和達官貴人的追捧,價值極高,隻要咱們能燒出來,窯廠還怕沒有生意?”
這個時代,已經有人燒出了礬紅瓷,不過因為配方保密,且燒制難度高,流世作品十分稀少。每出世一件,都被上層貴族争相收藏,一般人難得一見。
“可是你知道會燒礬紅的師傅有多珍惜嗎?”雲鑒說着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至今不超過三人,哪一位不是被各家官窯看的死死的。咱們想要請人,純屬做夢。”
“誰說我要從外面請師傅了?”沈妩看了他一眼,說道:“咱們自己燒。”
“……”雲鑒隻覺她是異想天開。
“你放心,配方我已經琢磨的差不多了,接下裡你隻要找最好的燒造師傅來配合我就行。”沈妩安撫道。
“可是………”雲鑒摸了把臉,說道:“要燒新瓷所耗費的人手和财力皆不在少數,你要燒的礬紅奢費更多,窯廠那邊現在根本負擔不起。”
這倒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沈妩思索片刻,進去内室抱出來一個小箱子,當着雲鑒的面打開,隻見金燦燦一片。
“金……金子?”雲鑒吓了一跳,“你哪來這麼多錢?”
“爹爹偷偷給我的私房。”沈妩面不改色的說道。
“這些有五十兩,你先拿去用,等之後我再想辦法。”
雲鑒遲疑着,沈妩道:“這次燒制新瓷的所有花費都算我的,隻是借用你的窯廠和師傅。無論成功失敗都我來承擔。”
“哪裡就算得這樣清楚。”雲鑒皺眉。
沈妩卻十分堅持,“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窯廠還有筝姐姐的。”
如此雲鑒倒不好多說了,隻打定主意後期錢不夠了給她添上。
看着雲鑒收了錢,沈妩又拿出自己費心炮制的秘方,交代雲鑒:“找最好的燒造師傅,有什麼疑問便來問我。”
事實上,沈妩拿出的配方已經十分詳盡,雲鑒又專門挑了自家窯廠資曆最高的老師傅親自試燒,便是中間遇到難關,這些老師傅也能自己琢磨闖過去。
唯有一項,這個時代目前使用最廣泛的施釉法還是浸釉法、淋釉法以及塗釉法。而沈妩提出的吹釉法是一種全新的施釉法。
窯廠的老師傅初次見到時,如獲至寶,然時間太短,師傅的吹釉水平根本達不到标準。
雲鑒一連幾天親自去窯廠主持,依然進度不佳,急得起了滿嘴的燎泡。
之前他對阿妩要燒礬紅的想法并不以為然,但當他拿出阿妩給的秘方時,窯廠的老師傅卻激動的說按照此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燒制成功。
他欣喜若狂之下又有些不敢置信。
連夜組織人手開窯,卻不想中途因為沒有好的施釉師傅而阻礙了進度。
當雲鑒愁眉苦臉的出現在重籬院時,沈妩吓了一大跳。
“這是出什麼事了?”
雲鑒苦笑着把遇到的困難說了。
沈妩沉思片刻,說道:“倒也問題不大。既然一時沒有好的吹釉師傅,那就先用抹釉法施釉。等下一窯,咱們再用吹釉法。”
其實,礬紅剛出世時大家用的還都是抹釉法,用刷子将釉料塗抹在瓷胚上,多數釉色不均勻,釉面上時常能見到刷痕。
而吹釉法就沒有這一缺餡了,有經驗的施釉師傅将紅釉吹在白釉上,燒出來的瓷器釉面光潤,色澤均勻。
雲鑒這才松了口氣,點頭道:“你放心,我會讓人好好練習吹釉之法。”
他說罷就要回窯廠,沈妩叫住他道:“哥哥這幾日除了上學,剩下的時間都花在了窯廠,這可不大妥當。若是耽擱了學業,豈不是我的罪過?”
雲鑒知道自己這幾日的确有些分心,忙道:“妹妹放心,窯廠那邊的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我會讓管事盯着,我不會再出門了。”
“那就好。”沈妩就怕他本末倒置,耽誤了明年縣試。如此即便燒出了價值連城的瓷器,也是不劃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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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臘八,離過年就不遠了。
這兩日,安氏終于打發走了去京城送年禮的車隊,一時松閑下來。而沈妩等人的夫子也因着要趕回去過年,臘八之後便給弟子們放了假。
不用上學,沈妩和雲筝兩人每日有大半天的時間都待在暮雲院。
安氏騰出手來教導雲筝看賬本,沈妩則在一旁趕落下的女紅功課。
這日午飯後,沈妩和雲筝才出來院門,路上遇到佩蘭來傳話:“知府夫人來了,夫人正在待客,讓二位姑娘換了見客的衣裳也過去。”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和姐姐一會兒就去。”打發佩蘭走了,沈妩和雲筝又往回走。
雲筝道:“昨兒聽母親說她家下了帖子,快過年了,家家都不得閑,怎麼知府夫人還有空出來交際?”
“許是因為知道父親要回京述職,所以才出來走動。”沈妩道。
姐妹二人匆匆議論幾句,就各自回屋換衣裳。然後又過去暮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