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靜太妃和公主來了,孟氏連忙上前拜見,姜澂魚也想起身下地拜見,被靜太妃攔住了。
“快歇着吧,好孩子,昨日的事本宮已經問清楚了,是本宮照顧不周,讓你在宮中遭了此等禍端,你放心,本宮一定給你個交代。昌平——”
昌平公主聽到母妃點了自己名字,便上前一步應是。
“昨日之事,雖不是你将姜姑娘推下水,但卻是你帶領大家去遊的湖,沒有保護好姜姑娘,也有你的責任,你認也不認?”
昌平公主耷拉着腦袋點點頭。
“那姜姑娘養病期間,就由你來照顧她,端茶送水,喂食湯藥,你可有異議?”
昌平公主搖搖頭不做聲。
靜太妃又将話頭轉向一旁瑟瑟站着的許蘭茵,後者知道自己惹了禍,因此也不敢往姜澂魚跟前湊。
“蘭茵,昨日是你提議遊湖,也是因為你一時疏忽,才導緻姜姑娘落水,是也不是?”
許蘭茵結巴着開口解釋道:“姑母,我、我不是有意——”
“好了!”靜太妃掃了她一眼,重重歎了口氣,“本宮雖是你的姑母,但此事絕不會偏袒于你。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你的母親,一會兒你回寝殿收拾一下,跟着你母親的馬車歸家罷,以後都不必再來了。”
聞言,許蘭茵頓時吓壞了,撲通一聲跪下:“姑母,我不是有心的啊姑母,我這樣回去,京中人該如何看我,我還怎麼自處啊姑母……”
她哭得淚如雨下,靜太妃卻不為所動。
“到現在你竟還隻想着自己該如何自處?!因為你,姜姑娘險些送了命!若不是葉姑娘及時反應過來,跳下水去救人,沒有鑄成大錯,你以為本宮會這樣不輕不癢地放你回去?!”
許蘭茵一句也不敢辯駁。
靜太妃緩了口氣,平複了下心情,繼續說道:
“對外,本宮會說你得了急病,需要回府養病,沒辦法同大家一起進學。回去後,你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好好想想錯在何處吧。”
聽完這一番話,許蘭茵知道自己再無力扭轉局面,當即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
靜太妃移開眼,不願再看她,繼而對着衆人說道:
“你們是公主的伴讀,本宮希望你們不僅能做到自己行事端正,關鍵時候也能引導、敦促公主專心向學、妥善行事,一味奉承、教唆公主的,莫怪本宮不留情面,請諸位的父母來宮中領人了。”
她語調雖是溫和,但其中的警告、敲打之意卻是聽得分明。
衆人聞言齊齊跪地,異口同聲道:“臣女/民女謹遵太妃教誨。”
靜太妃讓大家起來,對着孟氏又換上了一副和藹的語氣:“國公夫人,本宮這樣處置,你看如何?”
孟氏哪有置喙的餘地,隻能點頭應承道:
“太妃處事公允,臣婦代小女謝過太妃。隻是,讓公主來照顧小女,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靜太妃笑笑,瞅了昌平一眼,道:“是昌平昨日自己提出想要過來照顧姜姑娘的,況且,這事她也有很大責任,不必心疼她,讓她消耗消耗精力也好,省得再到處惹事,就當是漲漲教訓了。”
孟氏聽她這麼說,也不再推拒,二人相視一笑。
靜太妃囑咐姜澂魚安心在這養病,若有不舒服,宮裡的禦醫随時都可以召來看診。交代完後,她便帶着衆人出去了,隻留下昌平公主在這“端茶倒水”。
衆人一走,昌平公主便一屁股坐在姜澂魚床榻邊上,還用奇怪的眼神端詳着她。
姜澂魚被她看得毛毛的,“公主,您有話不妨直說?”
昌平公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神情無比認真問道:“昨日,你被救上來後,為何喊‘小五’?”
姜澂魚心裡咯噔一聲,昨日她都被嗆迷糊了,情急之下喊了誰、喊沒喊出聲她都記不清了。
聽昌平公主這麼問,她是喊了小五還喊出聲了?!
她扯起嘴角輕笑一聲,故作鎮定道:“公主是聽錯了吧,小五是誰?臣女都不認識,怎麼會喊這個名字呢?我那時嗆了水,話說不利索,當時可能喊的是——‘救我’?”
昌平公主将探出的頭默默收回來,語氣落寞地說:“是啊,你怎麼會喊這個名字,隻有阿嫂會這麼喊我……我還以為……”
姜澂魚也隻能順着她的話問道:“你阿嫂,是說先皇後嗎,她是這麼喊你的?”
昌平公主恹恹地嗯了一聲,眸中是化不開的愁緒。
“阿嫂她最疼我了,要是她還在,該有多好啊。”
要是她還在,我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姜澂魚拍拍她的手,下一句話就将她從悲傷中拉了回來。
“勞煩殿下去幫我倒杯水吧,我有些渴了。要溫水。”
姜澂魚無害地看着她,頓時,悲傷的氛圍頓時消解了個幹淨。
昌平公主噌地一下站起身,憤憤地去倒水,但茶壺裡沒水了,水壺裡也隻有涼水,見狀,她又氣得大聲罵起宮人來。
“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壺裡沒水了嗎?!也不知道打些熱水來,這裡有人要渴死了!”
小宮婢聽見喊聲,一臉惶恐地進來取走了空的水壺,又一路倒退着出了殿門,去水房換水了。
姜澂魚躺在榻上,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
昌平公主見狀,沒好氣地出了殿,轉身去催熬藥的醫侍。
希望這藥熬得越苦越好,好叫這個不知尊卑的小女娘知道,雖然她昌平是自願來照顧她的,但也不是她能呼來喝去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