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與湄娘情深,不忍她神傷,所以我去求了母親,娶她為妻……”
“此次仙試,姜氏不願離島,也是湄娘主動提出與我随行……”
“唔。”聽完他一番剖白,姚珍珍沒帶感情地從鼻腔裡發出一個單音節。
她閉着眼睛,左手随意地把玩着一柄小巧的銀色匕首。匕首沒有刀鞘,寒光璀璨的鋒刃輕盈的在她指尖旋轉舞動,讓一邊看着的陸哲看得好一陣心驚膽戰,生怕她一個失手傷到湄娘的身體。
【“白姑娘,雖然我那師妹行事有些莽撞,但……”】姚珍珍垂着眼睛,在内府中傳音道,【“她的話不無道理,你這個夫君,既無擔當,也無能力。”】
【“此間事了,你若想另尋出路,可以再去尋她。”】
良久,一個婉轉的女聲通過内府傳入姚珍珍耳中。
【“多謝前輩為我求來的良藥,”】白郁湄的聲音依然虛弱,但已比最開始的時候流暢不少,【“陸氏對我有恩,陸哲也待我真心……,我……我會考慮的。”】
說完這句,她再次停頓了良久。
【“……前輩果真是那位劍宗大師姐麼?”】白郁湄忽然開口問道。
【“是,二樓客室中的并非我本人,而是一具傀儡身。”】姚珍珍也很坦然地承認了。
雖然已決定改換身份秘密前往仙試,但姚珍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很難瞞得過和自己共用一具身體的白郁湄的,便索性不再掩飾。
【“白姑娘,此去昭華城,我需要借你的身體一用,”】在陸哲心驚膽戰的目光中,姚珍珍将手中短匕向上一抛,空中銀光一閃,【“作為交換,我會保證你的安全,你可還有其他願望?隻要不違天理,我一定盡力為你達成。”】
“叮——”一聲輕響,女子兩指穩穩地夾住了落下的匕首前端。
【“……前輩,你救了我和夫君的性命,我理應回報,可我确實有一個不情之請。”】
【“我如今傷重難愈,此次仙試恐怕難有發揮。可我自幼習琴,也一直仰慕浣金仙試曆屆文試裡那位,唯一一個以琴藝奪魁的文試魁首。本以為此次仙試若能取得一定成績,便能有幸得見這位琴首的真容,可我如今狀況實在難以支撐……”】
姚珍珍聞言,輕輕挑了挑眉:【“你是說淼淼?”】
【“是,前輩,我希望您能為我安排一次與姚淼淼仙子的私人會面,我有許多疑惑希望向她請教。”】
這個要求倒是出乎了姚珍珍的意料,但對她來說卻并不難實現。
【“好,我答應你。”】姚珍珍在心中說,【“仙試結束前,我會想辦法讓你們見一次。”】
【“如此,便多謝前輩。靈藥效力未盡,我還需再次修養,一路還仰賴前輩照拂。”】
白郁湄的靈體再度陷入沉眠,姚珍珍也終于擡頭,望向坐在一邊神色惴惴的陸哲。
“好了,不必畏懼,這是你二人私事,我不會強行幹涉,”她擺了擺手,“隻是南陸風氣與海外不同,你與白姑娘的關系,不必再多宣揚。”
“是,是,前輩說的是,我以後再不多嘴了。”
***
接下來的幾日旅途倒是一切順遂。
巫尚的病在中途發作了兩次,但都不算嚴重,姚珍珍去探望後就有所好轉,沒有再用上那瓶古怪的藥。
姚珍珍也逐漸習慣了被船上弟子以痛惜的眼神注目了。
陳謙倒還是不死心,幾次想來勸說和獻殷勤,但是都很快被林羽觞帶走了。
就這樣在雲海中航行了幾日,終于在某日傍晚時,雲舟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昭華城。
這座位于仲平洲西部的城池是整個南陸六洲最繁華的交通樞紐之一。因為位處六洲中心,又毗鄰雲海,昭華城有着極其繁華的雲舟港口。
其中每日船隻往來不絕,遠遠望去如漫天流星落下,也因此有人将此港稱作星落港。
姚珍珍一群人便在此處下了船。
雖然同行時日不長,但拜巫尚所扮演的“姚珍珍”所賜,船上弟子倒是都認識了這個出身海外但身手不凡的“白姑娘”,臨别時紛紛過來與二人道别。
将依依不舍的陳謙打發走,又讓陸哲先去尋一落腳處,姚珍珍看向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另一個高大青年。
她招了招手,林羽觞乖順的走近了,低下頭。
“無需擔心我,”她拍拍師弟的肩膀,“昭華城如今魚龍混雜,阿尚那邊,還需要辛苦你。”
林羽觞點點頭,低頭深深凝視姚珍珍的臉,仿佛要将這張與過去不同的陌生面孔牢牢地刻入記憶裡。
“師姐,這個給你,”他遞過來一個錦袋,"巫公子做的,他說若是有需要,可以以此為信物,前往墨展宗求助。"
姚珍珍接過錦袋,打開一看,裡面放着一支玉質的白梅钗——和她曾經收到的那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