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珍沒空管她又在幻境中看見什麼了,她猛地轉頭,手中絕塵比念頭動得更快,幾乎是瞬息間便是幹脆利落的一刺!
身後濃稠到快要凝成實體的黑暗中,有人發出了一聲疑惑的悶哼。
“呃……”那是個年輕的姑娘的聲音,細嫩且嬌軟,“你怎麼……”
又是一劍刺出。
黑暗中的聲音頓時從疑惑變為了驚恐。
“停!停一下!”小姑娘的尖叫幾乎是同時響起,“不要刺我了!”
“好痛!啊啊!停下!停下!”
姚珍珍對她這些求饒的小把戲充耳不聞,她單手将還在夢遊中的白郁湄拉到身後,一手将斷劍橫在身前。
“少裝,”她看見了絕塵斷裂的劍刃上滴下來的血,滴滴答答十分粘稠,散發出一股十分熟悉的異香,“要我停手,你先解除幻境。”
姚珍珍這話不過是随口一說,并不指望對方就此收手。但她話音剛落,卻發覺身邊忽然亮了許多。
——濃霧般的黑暗正在消退。
姚珍珍謹慎的将斷了的劍尖向下垂落,眼睛緊盯着站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一個身影。
那身影看上去是個身材矮小纖細的女童,光線太暗看不清她的衣着,隻能看見她散着頭發,頭頂似乎帶着一個形制頗為複雜的頭飾,即使是如此昏暗中,也散發着些微金色的閃光。
直到充盈在洞内的黑暗完全退散,姚珍珍終于看清了對面人頭頂的冠飾。
她的瞳孔猛烈地收縮了一下。
——那是一個純金的頭冠,底部圓環緊緊地箍在女孩的頭頂上,向上延伸出六隻純金鑄造的人手,合攏托舉着一朵雕琢得精妙絕倫的金色蓮花。
那是淨蓮教的标志。
姚珍珍曾見過這個頭冠,她知道這個頭冠并不僅僅是直接戴上這樣簡單……那純金鑄造的蓮花底部有一根金針直直向下,底部金環上還鑄有六根細小的金針向内。若要佩戴此冠,則必須讓金針穿過佩戴者的顱骨,刺入腦中。
淨蓮教的信衆認為戴上此金冠着,即為淨蓮教所承認的所謂聖蓮肉仙,可勾連神鬼,點化衆生。
……她曾見人戴着這頂金冠。佩戴者時時頭疼如裂,神智昏聩欲死,因此話語癫狂無序,信衆便認為這是神啟。
即使獲救後取下此冠,巫尚也時常深陷夢魇,神智再難恢複如初。
“幻境我解開了!你不許動手了!”頭戴金冠的女孩大聲說道,她似乎是對姚珍珍畏懼至極,隻能靠提高聲音為自己助長幾分氣勢。
“……姐……姐?”白郁湄如夢初醒般開口。
她的臉色已經不似之前蒼白,隻是雙目依然充滿茫然之色的低垂着。
顧不得許多,姚珍珍一手捏住了白郁湄的下颌,迫使她吃痛的睜開了眼睛。
“記得我是誰嗎?記得這裡是哪裡嗎?”她快速的問道,眼角餘光中瞥見那頭戴金冠的女孩似乎正在偷偷摸摸的後退着試圖離開。
“你是白……”白郁湄的目光中劃過一絲掙紮,很快被下颌劇痛喚回了神智,“不,你是姚珍珍,我們正在定流坡内秘境裡,阿哲……阿哲就在附近!”
姚珍珍松開了手,任由女子從她手中踉跄着跌倒,又撐着地面站起身來。
她已經确認了白郁湄神智恢複,下一秒,金石之聲響起——
正欲逃離的女孩被一柄飛來的斷劍攔住了去路,那劍鋒上還流着她身上傷口的血,斷口向下插進地面,離她赤裸的腳尖僅僅一步之遙。
“啊!”她吓得叫出了聲音,身體一下向後跌倒,頭頂金冠随這頭顱晃動反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我答應讓你離開了嗎?,”姚珍珍一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另一隻手拔出了被她擲出的絕塵,“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又是為何,你會戴着淨蓮教的通神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