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墜的形制如此熟悉,會留在白郁湄手中的淨蓮教首飾……是雲舟上那夥魔修。
她恍然大悟地擡起頭——是最開始被她殺死的,那個驅使食人鈎吸食心頭血的青年魔修!
女孩顯然也認出了那個耳墜的本來歸屬。
她臉上不忿的神情如同泡沫一般迅速的消融了,取而代之是驚恐與焦急。
“哥哥?!你們對他做了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她忽然猛烈地掙紮起來,動作之劇烈,渾身骨骼都因為她的動作發出“咯咯”的異響。
但是按住她肩膀的人是姚珍珍,世上能從她的手下掙脫之人屈指可數。
她一陣掙紮,除了将四肢關節擰得紅腫外,毫無作用。
“他在哪裡?放開我!我警告你……”
随着一身悶響,是燕鳴臻一記手刀劈在了她的後頸上,強行中斷了女孩喋喋不休的恐吓之語。
“……她再這樣掙紮下去會傷到嶽姑娘的身體,”見兩人都看向自己,燕鳴臻開口解釋道,“即使嶽姑娘神魂已散……”
姚珍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燕鳴臻看了她一眼,話語停頓了一下。
他伸手在女子的肩上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慰。
“……我們也盡量讓她的身軀完整些。”他說完了後半句話。
姚珍珍低頭看着癱軟在地上的女孩,再一次仔細地打量起她的眉眼來。
“嶽掌門……我上次見他時,他的夫人正有孕,”似乎是心理作用,她竟真的從女孩的臉上找到一絲故人的輪廓,姚珍珍語氣因此更加沉郁,“嶽小公子也曾被送來鳴麓山求學……”
她的話語終結于一聲深深的歎息。
燕鳴臻适時地靠近,伸手環住了姚珍珍的肩。
“嶽公子的遺體已經由明硯宗收斂妥當,歸鄉入葬了。至于嶽婉容……”青年低下頭,漆黑長發如瀑般散開,将女子籠住,他聲音低沉地響起在姚珍珍耳邊,“通神金冠雖然邪異,但并非不可逆轉。”
“珍珍,墨展宗内,如今不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麼?”
“可她如今被人奪舍,即使像阿尚一樣,最終救回來的到底是嶽姑娘,還是淨蓮教的妖女呢……”
姚珍珍心頭忽然湧上了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那感覺并不陌生。
曾經在南纖洲,在故曲黃崖,在連殺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察覺自己的無能為力。
無論寶劍如何鋒利,世上也總有無法靠殺戮解決的東西。
她擡起頭,向後半步,腦袋很自然的後仰靠在了青年的胸膛上,放松身體任由對方攬住自己。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這種相處的方式實在是過于熟悉,即使情況依舊複雜,但姚珍珍已經習慣于将思考的任務交給她那心思缜密的愛侶。
“累了嗎?”燕鳴臻低頭,下颌輕輕抵住她的發頂,“嶽婉容的情況暫不緊急,隻需将她送出秘境醫治即可。”
“至于陸公子,”他的目光掃過漆黑的水潭,“天心閣内有一隻青鳥,我派人借來一用便是。”
“隻是不知被魔修擄走這幾日他是否還受了其他傷害,黎司藥已經在來的路上……”
“對了。”
從離開雲舟開始,姚珍珍便幾乎是一直不眠不休地熬到現在,即使隻是神魂狀态,也不免感到疲乏。腦袋空空的聽了燕鳴臻一連串的安排,她目光呆滞的連連點頭,一副悉聽尊便的懶散樣子,直到聽見燕鳴臻提起黎氏的那個司藥官,這才強打起兩分精神出言打斷。
“黎……”她開口,卻一時忘了那位小公子的名字。
“黎金鈴,”燕鳴臻伸手,柔軟指尖抵上女子額旁太陽穴,力度适中地按壓起來,“他是我母親那邊的血脈,天生的'神無目',可透視神魂。”
不等姚珍珍開口,他極其體貼地接着說了下去。
“那日他為你開了一支并蒂金蓮,想來也是看出了你與這位,”他看了一眼依然沉默的站在一邊的白郁湄,“白姑娘,如今共用一具身體,一體雙魂的緣故。”
“不過黎司藥雖然日常行事恣意狂放,但于大事上從不出纰漏,此事隐秘,他懂得如何守口如瓶。”
“好,我明白了,”随着身後青年的按摩,姚珍珍忍不住半眯起了眼睛,“還有一事……鳴臻,當日在湯容林府上,你身邊跟着的影侍裡,有應滕的細作。”
青年纖長的手指停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