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季疏淺再也沒忍住。反手一巴掌,格外清脆的“啪”的一聲,神帝臉上瞬間多了一個巴掌印。
他一臉震驚地看着季疏淺,堂堂酆都大帝居然用這種方式扇了他。
季疏淺長舒一口氣,雖然知道這樣和珈若的身份不符,但她還是要這樣做。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将神帝連人帶椅子一巴掌扇翻在地。
她怒道:“神帝,你真是卑鄙,為了權力不擇手段。”
他冷笑一聲:“不過是相互利用。”
季疏淺看着他一時無語:“相互利用?神後對你存了幾分真心,你又對她存了幾分真心?”
她想不到世上竟有這樣卑鄙的人,果然元容與和他爸他媽都不是什麼善茬。見他沒有回答,她話鋒一轉:“神後若對你真無真心可言,她為何一點都不防備你?為何那陪嫁箱的法陣是甯樾的生辰?”
“況且你到現在都不明白嗎,她和神界聯姻為的那是兩界和平。”
“夠了。”元?忽然顫抖着打斷她,牙關緊緊咬住,全身都冒着冷汗。
季疏淺看着他不願再和他多說,正準備抽走這段記憶轉身離開牢獄。卻在轉身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又轉了過去。
黑玉扳指?和她和甯樾在廣陵城當掉的那個黑玉扳指難道是同一個?魔界權力無上的象征,甯樾就這麼把它給出去了?
她一時覺得自己讀不懂那個魔王甯樾。
“把那個黑玉扳指給我。”她冷聲道。
元?也知道現在反抗隻是多此一舉,不情不願地将食指上的扳指摘了下來遞給她。
季疏淺拿到扳指後,冷冷看着他,嘴角挂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笑意不達眼底。
“神帝,你不是窮盡一生追逐權力嗎?”
“那我告訴你,不光現在,過去的你也沒實現。”
“而且啊,不久的将來神界亡了……”說完,她冷笑着輕甩衣袖離開。留下在原地發愣思考的元?,什麼過去、将來,神界亡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近乎瘋癫地在原地搖頭,眼中血絲遍布。
季疏淺走出大牢,墨語在門口等着她,見到她行了個簡單的禮:“殿下,神界二皇子在大殿外等您。”
元容與?季疏淺愣了愣,他來做什麼?
她颔首道:“好。”閃身到了大殿外,月白錦袍的元容與在殿門外來回踱步。一見到季疏淺,他小跑到她面前:“珈……不對,現在該叫殿下了。”
季疏淺盡量克制住自己不流露出那種厭惡的神情,但還是難免有些異樣的情緒:“何事?”
元容與察覺出這話裡的疏離有幾分失落,他看着季疏淺,毫不遲疑地伸手給她。
季疏淺看着面前的手有些摸不着頭腦,就聽到元容與說道:“這是神界的玉玺,神界權力的象征,殿下有這個調查事情會方便許多。”
他的話音落下,攤開手掌,一方小小的篆刻精美的玉玺出現在他掌心裡,玉玺的側面還有一塊格外醒目的火焰紋。
季疏淺看着那一方玉玺沉默片刻,一言不發地接了過去。複又默默補上一句:“多謝。”
元容與搖了搖頭,見季疏淺轉身就要往大殿裡去,忽然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季疏淺下意識反應甩開了他的手,轉頭蹙眉看着他。
“對不起,冒犯了。”元容與垂眸惶恐地道歉。
季疏淺一想起他幹的那些事情恨不得現在就給他來上兩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元容與藏在衣袍中的手緊緊握住,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絲。他怯怯道:“殿下,你在乎那一紙婚約嗎?”
這讓季疏淺一時摸不着頭腦,但她忽然想起她和元容與後來一切的開端就是元容與對她存了一份不該有的心思。
哪怕這是在皎月調中,她也不想和他多說,幹脆應聲道:“在乎。”
元容與愣了愣,他不甘心道:“殿下,是喜歡我多一些,還是喜歡甯樾多一些?”
季疏淺:?祖宗啊,你在說什麼。
先不說元容與,就是甯樾,換珈若來都不會動心的。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自己都想替珈若笑了,但面上還是挂着生人勿近的冷漠與疏離:“都不。”
這兩個字就似利刃一般紮進了元容與的内丹,他傻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
回過神來時,他眼尾沾上一抹紅,有幾分瘋狂與燥熱,一把拉住季疏淺的袖子,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可殿下,你曾經不是說過,有什麼事情我都可以來找你嗎?”
季疏淺:?珈若你到底和元容與發生了什麼,這爛攤子還得我來幫你收……
她頓了頓,斟酌着言辭,其實前世今生她都沒有和男子有過感情經曆,她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
她在腦海中迅速搜尋珈若和元容與的記憶,剛進皎月調時,她就有些好奇自己和元容與的過往,可是她對元容與的恨始終不散,她不願看到那張表裡不一的面孔。
可現在不管她情不情願她都得去看看,不然眼下她啥都不知道更沒法答複他了。
珈若對元容與的記憶并不多,有史可循的相遇是元容與被派去收複饕餮時。
“殿下,您知道上古兇獸饕餮沖破封印一事嗎?”酆都大殿中香煙缭繞,金色紗衣的女子坐于玉椅上,眉間一粒金色砂粒,神聖而慈善。
珈若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善慧看着她微微皺眉地說:“那殿下您怎麼看?”
珈若緩緩放下桌上的茶杯,凝眉看着善慧:“你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見她看破了自己,善慧也不再隐瞞:“殿下,我是覺得饕餮突然發狂不符合我對它的認識。”
珈若聞言忽而笑了一笑:“何出此言?”她印象中的善慧不是會多管閑事的人。
善慧沉思一瞬:“我曾聽說饕餮在上古兇獸中性情最是溫和,平日不會輕易發狂傷人,可近日它屢屢襲擊平民百姓,有些反常了吧。”
珈若想了想,看着她微微點了點頭:“走一趟吧。”
“那我同你一道去。”善慧見她起身,也理了理如瀑布般垂下的金色綢緞,随她而去。
那時,元容與奉元?之命前去處理饕餮作亂之事。他也聽說饕餮性情溫順,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真的對上了饕餮時,他才發現和他預料的完全不一樣。不同于書上記載的溫順,這裡的饕餮張着一張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沖他而來,一雙凸出的眼睛異常猩紅。
而且今日饕餮的攻擊力似乎異常強,接連撲上去的神兵都被它周身彌漫的黑煙瞬間擊中不省人事,最後成為饕餮的盤中餐。
珈若和善慧趕到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元容與癱倒在瘴氣彌漫的森林中,一旁散落的是各種殘肢斷臂,他的右手臂不知所蹤,強撐着想要用左手一步步爬離饕餮的血口之下。
眼看着饕餮盯着自己的盤中餐流口水,大口一嚎,朝他咬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珈若将虛華一橫,閃身擋在他面前,饕餮的大口落在了冷硬似冰的虛華劍身上。
見饕餮愣神,珈若劍光一閃,長劍劃破迷霧,一劍刺中饕餮,将它死死釘在幾十米外的崖壁上。
她回頭瞟了一眼地上的元容與,不帶遲疑地蹲下身去查看他的傷情。她将手輕輕放在他脖頸上,給他送着靈力緩解疼痛。
珈若見他傷的不輕,眉頭緊緊蹙着,她看向已經走到饕餮身邊的善慧笃定道:“這其中絕對有問題。”
善慧沒有搭她的話,隻是一手做降魔印,眉心的金色砂粒浮動着淡淡的光芒。
珈若看着她一向淡淡的神情上罕見的有一絲錯愕,不由得跟着皺了皺眉。她餘光瞥到了昏迷不醒的元容與,歎了口氣用手輕輕扶住他的左肩,将他靠在一棵樹上。
“珈若,你看看……這是不是惡靈的氣息?”善慧突然喊住珈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