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巨響。
數十尺的距離,二人紛紛落入水中。
沈珺忙不疊趕到窗邊,隻見金光閃閃的水面湧起巨大的水花。
一時之間,他緊握拳頭,咬着腮幫子,一臉懊惱。
*
水中。
沈望艱難的睜開眼,看見謝忱正沉落湖底,身影被漆黑不見五指的深湖吞沒,她在水中一驚,吐出了呼氣的泡泡,在水中撥水遊向謝忱。
她抓住他的手,怕再次沉入湖底,她解開了他腰間的鞶帶,将兩人的手腕系緊。
這一趟功夫,廢去了所有憋氣的能耐,兩人一直下墜,離湖面的距離,愈發的遙遠。
這一次,她知道是逃不過了,匍匐在謝忱的懷裡,與他緊握雙手,一同面臨死亡的到臨。
如同走馬觀花,她追憶起墜崖那一幕,嘴角浮出一抹釋然的笑。
如果世人不能接受他們,那一起沉入這湖底,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她的眼睛失焦,徹底昏迷時,被她匍匐的謝忱卻有意醒了過來。
他下定決心一般,抱緊着她往水面遊去。
*
沈望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處包裹嚴實的軍帳裡,身上早已換了一身天水之青的染紗裳。
簾帳外是整齊的步履聲與兵戈交接聲,她走到門簾,撂開簾子,隻見簾外正值夜色。
這一帶荒山野嶺,夜裡頭伴有漆黑不見五指的灌林裡不明野獸發出的低吼。
眼前她身處軍營,這塊林地紮堆築起一個個軍帳,篝火交錯,樁木成型,串連起每一個軍帳。
人來人往,軍胄加身,素質可嘉,
他們對沈望視而不見,像是被有意而為之。
“沈姑娘,您醒了。”侍女捧着一件衣袍小跑過來。
這幅陌生的面孔,沈望并不曉得來者何人。
侍女口音不像金國的,沈望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測。
難道自己被哥哥救了起來,恐怕謝忱已身首異處。
她扶起侍女的手臂,搖晃着,面色蒼白,伴着恐懼問,“謝忱呢,謝忱呢。”
侍女将她的手掰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沈姑娘,請随我來。”
沈望雙腿發軟,硬着身體,任由最後一絲力氣跟随此女。
繞過數個軍帳,侍女将她帶到營地中心的軍帳,“沈姑娘請。”
沈望不敢多想下去,急着撂開帳門,伴着沖進去的呼喊,“哥哥——”
數步距離裡,隔着讓她不可置信的身影。
謝忱背對她,一身玄衣及身,寶胄加肩,發段高束,腰間配劍,聽聞沈望的身影,他耳尖微微一動,卻掃不盡身上的厭戾。
可沈望下一秒張了張嘴,爆發出所有後怕,“謝忱——”
幾步的距離,她卻跑過去,在他背後環抱,雙手從他的後腰環到前腹,抱緊。
倏地,謝忱全身一僵。
沈望閉上眼睛,側臉頰貼在他的後背。
還好,他們都沒死。
手背傳來溫熱的觸感,謝忱硬生生的掰開她的手,轉身間眸中冷冽如冰,看她仿佛看一頭獵物,“看來你還不清楚你的作用。”
他從衣袖裡拿出一副銅铐,高高揚起在上,問她,“你來,還是我來?”
沈望一語不發,靜靜地看他,目光仿佛無聲的審判,謝忱隻覺得紮眼,他環繞她,走到她背後,彎下腰,撩起她的裙尾,這番明明羞.辱,沈望紋絲不動。
“我真是高估你了,還以為你會和你哥哥一樣聰明。”
謝忱将銅拷卡進她的腳腕,用力卡住,銅拷咔哒一聲,小了一圈,死死的卡在沈望的腳腕上。
腳後跟磨出鮮紅的血,謝忱卻不為所動,垂下她的衣裙,掰弄她的肩頭,任她轉個方向看向自己,“月兒,好戲還在後面。”
他譏笑她,大步流星,離開了軍帳。
侍女拿着藥膏進來,“沈姑娘,奴為你上藥膏。”
沈望轉身看她,走一步,腳腕的銅拷鍊便發出哐當的聲音,這般折辱人的方式,她被抓捕回宮的時候便嘗過了。
“姑娘,我們這是在哪?”她問。
侍女答,“神女島。”
沈望心下一驚,便問,“不知姑娘是怎麼來到神女島的。”
“兩月前,我便從汴都來到這裡。”
“沈姑娘,我知道你想問的事情。”侍女如此一答,沈望寬慰的點頭。
“那你容奴為你上藥膏。”侍女可是受差遣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