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沉思。
上輩子,隻要她陷入沉思,那麼接下來必然會有一千種手段在等着他。
想到此,他心神一擰,血氣上湧,捂住胸口猛地嘔出一口血。
連喬還沒開口,被一陣驚心的疼痛激得往後一仰,三面狐擡起狐尾接住她。
好像有十幾把刀在心口亂砍,絞得五髒六腑都跟着顫動,連喬感覺到自己應該是七竅流血了,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意識也漸漸渙散過去。
迷糊中有一股涼氣灌入她的掌心,那股涼氣很洶湧,慢慢地沿着手臂往五髒六腑蔓延,一直到達心口處,将那股躁動不安的刀給按住了。
連喬慢慢恢複意識,聽到南道在問,“她這什麼情況?”
默非回道,“和雲嶺大公子共感了,受到波及。”
“啊,她不要緊吧?”
“暫時死不了。”默非好像笑了一聲,“等着吧,過會兒就能醒。”
許久後,連喬從三面狐背上醒了過來,她臉色慘白,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方才遲星垂幹了什麼?”
她知道自己和遲星垂共感,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來自那位白雪美人,但是她不知道遲星垂這是怎麼了。
他不是好好的麼,她也沒有虐待他,怎麼突然就開始吐血抽痛了?
他們共感是真,遲星垂看上去也不是腦子有問題的人,為了反噬她坑自己,所以肯定不是他自己動的手腳。
方才閉着眼在緩解疼痛時,連喬嘗試去問系統,那不着調的系統徹底死機了,現在正處于下線模式。
連喬隻能問默非,“遲星垂在哪裡受傷了,怎麼這麼嚴重?”
遲星垂的臉雪白一片,唇色淡得和水一樣。他睫毛極長,疼痛消失後狀态很平靜,似乎對這件事早已經習慣了。
默非原本罩在頭上的帽子已經放下來,連喬看到他漆黑的雙瞳。他的眼睛和别人的不太一樣,深邃不見底,整個人看上去更為神秘。
他望着遲星垂,笑了一下,“早就聽聞雲嶺大公子暗疾纏身,修行時動用真氣時極易傷及自身,如同戴着枷鎖行走。”
“有這等嚴重的暗疾,還能夠沖破築基,結丹而行,當真是不易啊。”
遲星垂沒有說話,默非在幫連喬平息脈火的時候,也幫他順了靈氣。這一次靈氣暴動雖然來得猛烈,但是由于他的幫忙,反倒比平時的任何一次都要輕松。
但是他輕松,連喬卻不,她第一次被脈火波動所折磨,疼得撕心裂肺。
這是遲星垂的暗疾?
連喬回想一遍,原書中,遲星垂便是受暗疾和心魔的雙重折磨,修為難以突破,人也越發偏激,整個人極其瘋狂和偏執,做了無數傷天害理殃及無辜的事。
每每這時,雲招搖就會為他唱歌,隻有女主那清澈空靈的歌謠能喚醒他的一絲人性。
連喬深深歎了一口氣,她拿出手中的兩顆藥,自己吃了其中一顆,伸手捏住遲星垂的下巴,喂他吃下另一顆。
吃了這個藥,能夠隔絕兩人的六感,不管生死會不會一緻,至少不用再承受那樣的疼痛。
身邊的一個黑衣人低低地冷笑一聲,“小谷主,現在您和遲大公子公子不共六感了,要不要屬下好好替您教訓一下他?”
子午谷不傷及性命隻單純折磨人的方法有千百種,隻要連翹願意,讓遲星垂吃苦頭又說不出的方法,他可以一一列出來。
遲星垂的眸光閃了閃,他雙手握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不自然的白。
見連喬沒反應,那人又道,“這個遲星垂傷了您,理應要受到懲罰。您放心,我會将事做得很小心,不會讓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記的。”
黑衣人雙眼極其漂亮,眼中微光輕閃,讓連喬生出一種,她這麼做不僅能夠出氣,還一點後果都不用付的錯覺。
真是見鬼。
她怎麼可能不用承擔後果,上輩子被扒皮抽筋萬箭穿心的結局還不慘麼?
她是瘋了麼,還走以前的老路?
見連喬不說話,那生了一雙漂亮雙瞳的黑衣人還想說什麼,連喬瞥他一眼,“我想不想折磨他是我的事,用得着你在這裡多嘴?”
連翹以前荒誕不堪做事不計後果,恐怕受了這人不少的教唆。
那人一頓,連喬冷冷道,“抓他來本就是意外,一切都是誤會,他現在是客人,再說這種不着邊際的話,小心我不客氣。”
瞳曜沉下臉,最後還是低低說了一聲“是。”
連喬揉了揉太陽穴,讓南道将遲星垂帶走安頓好,若是他又犯了什麼暗疾之類的,及時找默非去幫他治病。
折騰了一天,連喬身上的倦意又排山倒海地襲來。做完這一切,她騎在三面狐身上,讓它馱自己回水心居。
原主的身體真的太差了,比她前世還要糟糕。她前世好歹隔三差五地泡健身房,身上肌肉線條明顯,還有馬甲線,不至于說沒力氣就沒力氣。
看來日後她要好好修行,早日踏上修真日程。
三面狐“哒哒哒”往前跑,連喬閉着眼回想今天這一切,忽然有個聲音叫住她。
默非在不遠處,背後是子午谷輝煌的燈光,他又戴上了寬大的帽子。
連喬坐起來,眯着雙眼,“怎麼了?”
“方才人多,有些東西不方便說。”他站在陰影中,一直是一種生人勿進的狀态。
“遲星垂的暗疾,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