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風将一切盡收眼底,他笑了一聲,“價格?碧心蘭向來有價無市,到底是什麼原因,願意讓子午谷出這麼大的手筆?再說了,即使是幾位想買,也要看雲姑娘賣不賣,這蘭草于雲姑娘而言,也是救她父親性命的東西,雲姑娘這般至情至性之人,想必你們出再高的價格,她也是不肯讓步的。”
遲來風向來憐花惜玉,他轉身看了一眼雲招搖,“無論有沒有誤會,雲姑娘現在傷得這麼重,談論這些都不合适。”
“這樣吧。”他一收扇子,又轉過來,“等雲姑娘傷好了,我們乾元劍宗會特意遣人去子午谷,我們好好說清這個誤會。”
擺明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南道上前要去理論,默非攔住他,“連翹一直不希望我們和乾元劍宗撕破臉。”
“難道她搶了連翹的碧心蘭,就這麼讓她走了?”
他嘟嚷了一聲,“什麼玩意兒,我們在那群人手裡吃了幾次虧了!”
碧心蘭于他們而言是救命之藥,遲星垂現在急需用藥,先不說有藥能代替碧心蘭,明明那蘭花都到手了,卻被人中途搶走,換誰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正說着,連喬從懸崖之下躍上來,她終于找到南道,剛想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看到一旁的雲招搖和遲來風,再看南道的臉色,略一推敲,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倒是不會像南道那樣,将所有的事都寫在臉上。知道雲招搖不肯将碧心蘭交出來,她也不惱。
在南道說明事情的詳細經過後,連喬确定現在硬碰硬不行,她擺擺手,示意南道算了。
南道簡直要罵娘,每次都是這樣,遇到乾元劍宗這群人,連翹這種刁鑽的祖宗都能忍下氣來。
他還要說什麼,連喬拍拍他的胳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些東西,強求不來,我們走!”
碧心蘭沒拿到,活捉人形猿和青蛟她可不想湊熱鬧。離開前,連喬輕飄飄望了一眼雲招搖,忽然笑了一聲。
這笑聲有嘲諷有揶揄,這讓雲招搖極其不舒服,指甲都要嵌進肉裡。
出了胧月秘境,南道越想越氣,“怎麼到手的東西就被乾元劍宗的人搶了去。”
連喬望着前面,微微眯起眼睛,“你之前也跟我說過了,秘境中殺人奪寶的事多得是,我和雲招搖獨處在那種情況下,她隻是奪了寶,沒殺我你就偷着樂吧。”
南道望着始終突破不了的連翹,沉默了一會兒,随後歎了口氣。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來一趟秘境,到最後卻為他人做了嫁衣裳,他實在是難受,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望着連喬的背影,想要說什麼,但是想到連翹最喜歡遲來風,又最想入乾元劍宗的門,這口氣,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等到出了這一處山崖,幾個人從水中冒頭,又回到原來的大湖之中。
圓月仍舊挂在枝頭,倒影在水面輕拂,掀起一陣一陣的漣漪,漣漪慢慢地漾出去,波浪到很遠的地方也還是層層疊疊。
南道問:“現在怎麼辦,我們回去嗎?”
連喬道:“堵人啊。”
“啊?”
連喬給了他一個爆栗,“堵人。”
“你方才不是……”
“方才我走得那麼決絕,是因為乾元劍宗有十幾二十個人在那裡,就算你、默非、三面狐你們仨厲害,對上那麼多人,硬碰硬也可能會吃虧。”
那個楊無溟,原書裡有說過,劍修天才,能單挑化神期大佬,一根筋,赢不了甯願死。對上這種人,就算是赢過了,也要被扒層皮。
還有那個十分漂亮極其招搖的女子,同月,原書後期她與楊無溟結為道侶,也是同樣的癫婆,惹上她,即使這次沒事,隻要她回過神喘過氣,就會想方設法找到你去折磨你,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連喬當然相信默非和南道能打得過那幾位,但是這樣的一根筋,惹上了就甩不掉。他們有得是辦法玩陰的,沒必要正面剛沾一身腥。
聽到這裡南道突然就松了口氣,“這麼說你不是因為他們是乾元劍宗的人,故意放過他們?”
“乾元劍宗臉很大嗎,憑什麼我要放過他們?”
南道頓了一下,有些吃驚,又狠欣慰。他記憶中那個向來敢作敢當不瞻前顧後的連翹,好像回來了。
南道問,“遲星垂呢?”
“還在秘境中。”
“不等他?”
“不等。”
開什麼玩笑,遲星垂是乾元劍宗的天之驕子,怎麼可能會跟他們一起幹那種趁火打劫的事?方才在秘境中她看得清清楚楚,梅承襄那群人遇到危險,遲星垂想也不想就過去救人了。
讓遲星垂跟過來,不僅沒有用處,還極有可能會幫倒忙。
所以方才連喬催着南道離開。
不過離開的時候,連喬發現遲星垂好像不太對勁,具體怎麼不對,她說不上來。
他一直在崖底,知道乾元劍宗的人來了也沒有上去。在聽到遲來風的聲音時,他的心裡好像不太爽,連帶着她也感受到胸腔内暴動的一股怒意與嫌惡。
連喬問,“遲星垂和遲來風之間的關系是不是不好?”
南道回道,“豈止是不好,簡直是劍拔弩張。”
連喬眨了眨眼。
南道看着連喬在布陣,她正在運靈來牽蛛絲一樣的線。結線并不是什麼有難度的工作,但連喬能這麼娴熟地結,就很讓人吃驚了。
他停着看了她半晌。
半晌,他知道連喬是在布陣感應,隻要有人來,就會牽動蛛絲顫動,“你這是做什麼?”
“殺人奪寶。”連喬頭也不擡,“我隻能結陣,遇到了能打的,你們上。”
三面狐覺得很有意思,繞着她身邊來回走。
默非擡眼,靜靜望着她。
連喬露出一個笑,“遲來風不是說麼,在秘境中殺人奪寶是常有的事。”
她眼中生出邪惡的火苗,“既然如此,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幹票大的。”
正說着,她在芥子裡來回翻找,終于找到一件淺绯色的衣服,她穿在身上,對着水面照了照。
她們身形相似,配上自己那非常拿得出手的演技,眉目中都有神似。
南道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蛛網晃動,顯示有人經過,連喬戴上面紗沖了過去,擋住從秘境中爬出來的人。
那人并不是乾元劍宗的那群人,身上是紫袍黑靴,衣料并不名貴,也不是能防禦的法器,應該不是哪個大宗門的弟子。
連喬擋住他,“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财!”
那人吓得往後一跌,“什麼鬼東西?!”
連喬示意變成白祺模樣的三面狐撲過去困住他,三面狐會意,截住即将倒在水裡的人,纖白手指輕輕一拉,将他的芥子抓在手裡。
連喬接住三面狐扔過來的幾棵靈草,十分滿意,“我乃乾元劍宗雲招搖,既然你已交出你的寶貝,我饒你不死,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