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乍亮。
溫晏從炎帝廟的西廂房走出來,往屋檐牆角處看了一眼,唯有空空如也的一個雜草窩。
也是,雨過天晴,狐狸沒必要再住在炎帝廟。
溫晏走出神廟,看向遠處的山林,心中有些失落,很快釋然了。它回歸到山林也好,去當一隻自由自在的野狐狸吧,還可以和自己的族群待在一起。
聽着山腳下傳來的動靜,看來是大雨停了,五谷村的鄉民上山來了。
溫晏隐去身形,撤了西廂房的障眼法,往桃花林處走去。聽這動靜,上山來的人還不少。她先暫且在桃花林避一避,免得和五谷村村民在炎帝廟裡撞上了。【隐入虛空】這道神通法術隻可隐形,卻不能讓她不存在,若是地方狹小,還是很容易讓人察覺出這裡有一個隐形的人。
過了幾炷香的時間,果然有許多人上了山,裡正帶着他們來到了炎帝廟外。
姜老妪每回進來都要先敲門,裡正見了也記在心裡。
他攔了一攔想要徑直進神廟的人,先對着廟門恭恭敬敬地一揖,說道:“前幾日大雨磅礴,我等謹遵您的吩咐,不敢擅自上山來。山路濕滑,有了差池,反倒是會誤了春耕和修繕神廟的大事。如今天色放晴,我等上山為炎帝神農氏修繕廟宇。”
溫晏隐去了身形,就待在廟外的桃花林裡。聽裡正說完,她狡黠一笑,特意用了聲音擴大的法術,說了一聲:“善。”
五谷村村民聽見這回音陣陣的聲音,全是條件反射性的身子一抖,差點又要給仙人跪下來了,還好裡正想起來仙人最不喜旁人下跪,趕緊阻止了那幾個腿軟的人。
裡正對着四周的空地,連連作揖,說道:“多謝仙人眷顧,我等這就進去了。”
他揮揮手招呼着村裡人趕緊都忙活起來,趁着仙人顯靈,讓仙人看看他們五谷村村民是多麼虔誠和勤勞。
裡正都是花甲之年的人了,表現之積極,完全不下于五谷村的年輕壯勞力們。
其他鄉民也不甘示弱,把炎帝廟外的雜草都給一一拔掉,下了幾天雨以後長出來的青苔也都鏟幹淨。
“咦,奇怪,這裡怎麼有隻斷了脖子的山雞?”
其他人轉過頭去一瞧:“哎呀,還真有隻山雞。難道是仙人特地送給我們吃的嗎?”
“你少做白日夢了,我看雞脖子上面的痕迹倒像是被隻狐狸給咬斷了脖子。”
“應該是山林裡的哪隻野狐狸看這廟裡沒人,把吃的先放在這裡。你們看,被雜草遮住的牆角這裡破了個洞,狐狸應該就是從這個洞裡鑽進來的。”
“哈哈,既然是狐狸的,那我們把它拾了去,晚上煮雞湯喝,豈不是美哉?”
裡正走過來,威嚴地說道:“哼,你們可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仙人顯靈過的神廟。廟裡的東西當然都是給仙人的,我看你們誰敢把仙人的東西拿去吃。都不許拿!還不快把東西放回原來的地方去。”
被裡正這樣這麼一說,剛才看到山雞還很興奮的衆人立刻就醒悟過來。
是啊,他們可不能為了區區一隻山雞,就惹了仙人厭煩,覺得他們是貪得無厭之人。
要是仙人不肯保佑他們了,别說吃山雞了,連命還在不在都不好說呢。
他們一個個對着空氣連連作揖,連聲道歉:“仙人勿怪,閑人勿怪。我們無意冒犯,這就把東西給您放回去了。”
待在桃花林裡的溫晏把炎帝廟裡的這起官司聽得一清二楚,她自己知道這隻山雞肯定不是她的,應該就是那隻前幾日來避雨的小狐狸的獵物。
溫晏欣慰地想到,看來那隻小狐狸的腿傷已經好了,都能捕獵山雞了。
說起山雞,溫晏摸了摸肚子,她有些餓了。
溫晏在心中默念口訣:“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神行千裡,急急如律令。”
頃刻之間,她來到了姜老妪家裡,徑直走到供奉着長生牌位的小屋子裡,拿起碗裡一個熱騰騰的五谷饅頭啃了起來。
真想吃炸雞、奧爾良烤雞、三黃雞、玫瑰豉油雞……光是想着這些菜名,溫晏就已經垂涎欲滴了。
不過,她現在隻有供奉在炎帝長生牌位前的五谷饅頭吃。
說起饅頭,溫言不得不說姜老妪做事真牢靠。她先前向姜老妪囑咐過,每天上山為炎帝神像供奉一碗五谷做的饅頭。
前幾日下大雨,溫晏特地去姜老妪家裡說了,不要上山來。姜老妪就專門在家中隔出一個小房間,刻了炎帝神農氏和救苦救難仙人的長生牌位,每天給長生牌位供奉上一碗五谷饅頭。
溫晏一開始都做好這幾天沒有供奉,隻能吃野果和烤魚充饑度日的準備了。沒想到,還能每天吃上熱氣騰騰的五谷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