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豐二年,五月初五
宜 打掃沐浴破屋 祭祀 馀事勿取壞垣
忌安葬開光
“你是說當時關山一直在繼芳院外?”司遙躺了一天,又吃了好些補氣血的藥品,精神已大好。
“若你說的都是真的,宋娘子頭七化煞關山還放走了她,目的是什麼?”
“隻怕關山與他這位嫂嫂關系不一般。”山塵抿了一口茶。
司遙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看着山塵。
山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大戶人家爬灰都屢見不鮮,更遑論弟弟跟嫂子。”
“今日覺着可好些了?”說着山塵走到床邊,徑直将手搭在司遙的脈搏之上,半晌,“起來罷,我們得查查關山,說不定當真能挖出點線索。”
“去伏龍鎮?”司遙掀開被子下了地。
關氏未發家時舊居于伏龍鎮,與春山鎮咫臨。
“嗯。”山塵走到門口背對着司遙,“不急,你梳洗片刻再去。”
說完走到院子的石桌旁坐下。
司遙繞到屏風之後,簡單梳洗了一番。
“走罷。”半注香後司遙出來,拍了拍山塵的肩膀。
兩人到伏龍鎮的時候已經将近黃昏。
“都道伏龍鎮繁華,我看不過如此。”司遙站在一小攤前,拿起個小玩意兒在手中把玩。
“春山鎮更名為鯉州,縣衙亦坐落此處,哪裡做生意好百姓自然往哪裡去。”山塵指着不遠處混沌鋪子,“混沌吃麼?”
司遙順着他的手指瞧去——陳記混沌。
司遙欣然應允。
“兩位吃點什麼?”攤主迎了上來。
兩人各要了一碗混沌,薄餅若幹,山塵往茶杯中斟滿茶水推到司遙面前,司遙喝了一口,味苦幹澀,她又默默将茶杯放下。
“慢用!”攤主将混沌端上桌,隻見碗裡漂浮一把細碎的蔥花,熱熱氣袅袅,聞起來很是令人食指大開。
她正要動手恍惚聽見廚房内傳來婦女低低抱怨抽泣聲:“你說,你說,你到底有沒有去報官?”
“源源是你兒子,你的親兒子啊,你怎能如此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那婦人說到傷心處,情緒越發激動:“我不管,我今日就去找縣令,我的源源!嗚嗚嗚~”
攤主無奈歎息:“你别鬧了,源源失蹤未至十二時辰,縣衙不會管的。”
“我不管,要是找不到源源我也不活了……” 婦人抹了一把眼淚,開始撒潑。
“我的祖宗你小點聲,外頭還有客人呢!”
“聽見怎麼了?你不去找源源,我就讓你這生意做不下去。”女人胡攪蠻難纏。
孩子丢了?司遙起身正想進去問問,山塵一把按住她:“吃完。”
司遙坐下一股腦将混沌胡亂吃了,山塵搖搖頭,兀自慢條斯理地吃着。
司遙走到廚房,裡面争吵的聲音霎時止住了,司遙正想敲門,門突然猛地被拉開,她跟對面的人四目相對,一時怔住。
“多少錢?”情急之下,司遙問道。
攤主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淚:“十文錢。”
司遙摸出錢袋子,數了十個銅闆交給老闆,她斟酌片刻:“可是孩子丢了?”
攤主不欲多說,司遙繼續道:“我有個朋友在縣衙當差,若是……”
“當真?”
司遙話還沒說完,那哭哭啼啼的婦人從裡間沖了出來,一把抓住司遙的手臂。
“自然!不過發生什麼是否方便與我說一說?”
“方便方便!”那婦人眼含淚花看着司遙,俨然把司遙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四人落座,那婦人這才娓娓道來。
“ 昨日酉時,我于廚房洗米,源源就在院子裡踢蹴鞠玩兒,我那廚房有一扇窗,可以從窗瞧見院子,我隻倒個淘米水的功夫,他就不見了,院子裡空落落的,隻剩個蹴鞠。”婦人越說越崩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當時我隻當是自個兒眼花了,可确确實實,源源就是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那院子就一道門,每日天色暗沉我便鎖上,從未遺忘,源源不見了之後,我看過門,鎖的好好的,我的源源就這樣憑空消失,人間蒸發了。”
司遙與山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疑惑。
“會不會是你們得罪了什麼仇人,雇了武林高手将孩子擄走也未可知啊。”
那婦人隻一昧搖頭:“我們夫妻向來與人為善,街坊鄰居幾十年從未紅過臉,況且昨日我夢見源源了,他渾身是血,他在哭着跟我求救,說他好痛,他一定是出事了。”
“我的孩子啊,你讓娘親可怎麼活啊。”
婦人的這句話徹底讓司遙确定了這件事的怪異之處,常言道母子連心,這個詞不是沒有根據的。
日日都夢見,可見許是孩子的生魂在求救。
當下她便心生一計。
“可有孩子穿過的貼身衣物或者睡過的枕頭?找一些給我,還有你的貼身衣物,要沒洗過的。”
婦人停止了哭泣,不解地看向司遙。
“姑娘,這是為何?”
司遙不欲與她多解釋:“你去取來便是。”
那婦人點頭,不再多問,麻溜地跑進屋子。
“你這是?”山塵問。
“待會便明白了。”
那婦人手腳倒也麻利,不多時便抱着一團衣物過來:“姑娘,這是孩子的衣物,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