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十二對三彌的局勢一無所知,但仍從蘆惜的三言兩語中感受到其中的暗流湧動。
想讓左先鳴戴罪立功也好,另有隐情也罷,總之這不是蘆惜想要看到的局面。
“第四機關向來擅長處理懸案,特别是這種連派兩任官員皆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類型。”
她想左先鳴死,而且是順其自然又透着不同尋常的死。
蘆惜不是一個空頭司令,按理說這種事壓根就輪不到十二一個邊緣人物來做,今天突然找上來,看似是讓十二幫忙做事,實則是将她捆死在這條船上。
十二不僅不能拒絕她,還必須把這事盡善盡美地辦好,否則一旦東窗事發,她會被蘆惜毫不猶豫地推出來。
“……什麼時候行動?”
“現在。”
工作時間之外的地面比十二來時熱鬧上許多,坐在蘆惜的私人飛艇上,如果不是身負重任,十二會很樂意欣賞如此繁華的美景。
“前面那輛黑色的飛艇,看見了嗎,那是左先鳴的私家飛艇。”
“下一個路口的信号燈等待時間很長,就在那裡動手。記得把握好度,讓他開出去一段再死。”
讓他死在這裡,不僅會增加她們的嫌疑,左先鳴的車失控後還會波及無辜路人。
十二皺眉,總覺得多此一舉。
“為什麼不通過生物手段讓他死?那個做起來也并不難吧。”
“是不難,調查起來也不難。”蘆惜又開啟嘲諷模式,“你覺得他一個剛有翻身希望的官員,會放任自己特意去接觸感染源嗎?他這兩天辦公室都不出,就等航班安排好馬上啟程呢。”
“所以他這是要啟程了?”
“嗯,所以你隻有一次機會。”
蘆惜控制着飛艇靠近黑色飛艇,幾乎與它并肩同行,十二幾乎可以看到左先鳴的身影。
一個看上去比胥曜還要蒼老的男人,身着聯邦行政制服,一臉疲态地坐在駕駛位上。
對于能在貨運飛船上找到能源樞紐并炸掉的十二開說,讓左先鳴死亡并不難,難的是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給他來個“體檢”,再給他創造出最合理的死亡方式。
十二快速地排查着,首先是血管,這是最合理也是死亡率最令人滿意的殺人方式,這一排查,十二臉色也變得精彩起來。
“我感覺不用我們動手他也活不了幾天。”
真是好大一個血管斑塊,隻用她戳一下,就會迅速大出血死亡。
在這條繁忙的路線上,即便左先鳴以最快的速度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裡發生了什麼,沿途的交通堵塞和遙遠的距離也夠他死在路上。
隻是,十二心裡卻有疑惑。
“他不是聯邦官員嗎?怎麼會放任身體裡有這麼大的健康隐患?”
“他是醫療陰謀論的忠實信徒。”想到十二對聯邦各種稀奇古怪的信仰并不了解,蘆惜又解釋道:“聯邦有不少人不信任現代醫療,覺得自己會被醫療财團控制。”
人往醫療艙裡一躺,眼睛一閉就不知道要昏多久,要是有對手動點手段,也許這一閉就是一輩子,也許一覺醒來身體裡就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十二想起自己躺在醫療艙時心中的緊張和恐懼,那還是确認了米歇爾不會做程序以外的事後的反應。
被未知所支配的恐懼,十二有幾分理解。
“當然,也不排除是弄死上一任調查員的人動的手。”
飛艇開出指示燈,和左先鳴朝着相反方向飛去,她們又飛回了繁華的商業區B02。
蘆惜問:“動手了嗎?”
“嗯。”
蘆惜點點頭,沒再說話,将車開進商場的飛艇庫裡停下,帶着十二在各色店鋪中閑逛,好像正在履行一個監護人的職責。
站到商場的露台上,繁忙的飛艇從眼前穿過,十二聽到醫療艇的聲音。
“成了?”
“你祈禱一下吧,萬一沒成呢。”十二沒好氣地回道。
要是沒成不知道還要怎麼壓榨她。
“好了,沒你的事了,回去吧。”
“你記得把屁股擦幹淨點。”
十二不信這種手法沒人想到,甚至在排查到左先鳴主動脈那個巨大的斑塊時她便覺得不對經,像是有人蓄意給這種殺人方式提供了條件。
三彌有這種能力作案的,除了她便隻有祁轭,蘆惜并沒有說清楚左先鳴的來曆,甚至她自己可能也不清楚,這種局面扯上祁轭和他背後的勢力隻會變得更複雜和不穩定。
蘆惜出手将這件事徹底定性成自然死亡,她就能全身而退,可蘆惜的目的又是讓左先鳴死得“尋常又不尋常”,擺明了要人對“自然死亡”産生懷疑,總有人會懷疑到她頭上。
“放心,就算有人意識到不是自然死亡也不可能懷疑到你身上,你才來三彌幾天啊?有的是組織背鍋。”
十二沒有回答,轉身準備離開。
“事情辦完了,我走了。”
“等會兒,”蘆惜低頭操作着光腦,“工資收好,營養液等開學了我拖胥曜給你送過去。”
賬戶上的數字跳動,蘆惜難得大方一次,總算撫慰了十二充滿怨念的心。
“你不會要拿這點東西抵消掉你的承諾吧?”十二對她突然的大方表示懷疑。
蘆惜哭笑不得,“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三軍開學過後沒多久就是聯賽,你做好準備,期待你在聯賽上的表現。”
十二轉頭對上蘆惜充滿期待與看好的眼神,倒是很像考場外那些家長。
這是演上瘾了。
“已經四分之二了哦。”
回到診所時米歇爾仍像往常一樣悶在實驗室裡,客廳裡坐了一個不速之客。
還是那張看了就忘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