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倉庫一路直行,上到高樓所在的高點往下俯視,矮樓廢墟中分散着隐約可見的微弱的火光,站在在此處看着更加明顯。
雖然三彌夜晚溫度确實不高,但對軍校生來說還沒到不能忍受的地步。眼下還是考核的第一天,形式還沒有緊張到夜晚也要時刻緊繃的地步,生火更多還是警醒過路找據點的人,宣告這裡已經被被占據,而且不止一人。
十二擡頭望向昏暗中和靜谧夜色融為一體的高樓,相比矮樓廢墟上的點點亮光顯得冷清很多。
狙擊手白天已經将周圍一帶清空,此時卻并沒有亮起火光,要麼是已經轉移,要麼就是狙擊手沒有同伴,不敢貿然暴露在黑夜裡。
若是前者十二可以在高樓亮火玩空城計先過一夜,在這裡虛張聲勢總比倉庫安全;是後者十二就去博弈一下,看能不能争取個隊友度過接下來的考核,這是十二過來的主要原因。
十二走進高樓入口,她安上的鎖還安然無恙地挂在門上。
她白天可沒想到自己還會回來,這真是害人終害己,缺德缺到自己頭上。
蓄力一跳勾住二樓房檐,十二借力翻上二樓平台。她并沒有遮掩自己的存在,反而将自己完全暴露在狙擊手的偵查範圍中,大搖大擺地順着樓梯往上來到最頂層。
十二抱着槍,擺出防禦姿态,目标明确地向窗口旁的狙擊手走去。
那狙擊手早就發現了十二的存在,此時估摸不準十二的來意,雖一直繃直了後背将槍對準門口,但在十二的身影冒出來時并沒有立刻開槍。
兩人就這麼槍口對着槍口僵持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十二開口打破僵局:“你好啊,放下槍好好聊聊?”
“别廢話,你想幹嘛?”狙擊手将槍握得更緊,臉部肌肉都緊繃着,顯然十分警惕。
“找你搭夥過夜啊,還能幹嘛?”
“不需要,現在離開這棟樓,我放你一條生路。”
十二眼睛提溜轉兩圈,看向對方緊握槍把的手,在十二的注視下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完全不擔心萬一槍走火了打破僵局要怎麼辦。
看樣子拿的是把玩具槍啊,怪不得能讓十二安然無恙地走上來。十二心下了然,直接出手将槍從她手裡打掉。
“你覺得現在是誰放誰一條生路?”
然而,不等狙擊手認下敗局,十二竟發現自己在不由自主地顫抖,擡頭一看,狙擊手同樣是一臉驚訝。
窗外的夜景抖動着,十二終于意識到是這棟樓在顫抖,難以言喻的眩暈惡心感湧上心頭,十二知道事情不對勁。
這和φ-813上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總不能也是考核中的一環吧,她記得入學考試的能量幹擾還不到這次的十分之一。
就在十二思索的一瞬間,惡心感陡然加重,大樓搖晃得更加劇烈,不斷有泥沙落下,再待下去恐怕就要被埋在這裡了。
十二轉身準備離開,又想起除了她還有個人在這裡。
昏暗的環境光下,狙擊手捂着心髒趴在地上痛苦低吟,身體止不住的抽搐,情況不比當時的蘆惜好多少。
将她一個已經喪失行動能力的人留在這裡顯然不太道德,帶她走還能賺一聲感謝。心中敲定主意,十二從包裡取出纜繩固定在窗邊,将狙擊手背到背上用繩子固定住,從窗外拉着繩索快速降落到地面上。
幾乎就在十二落地的一瞬間,高樓最後的防禦崩潰徹底倒塌,如果不是纜繩,她們都要被埋在裡面。
即便如此,情況也并未好轉。到了地面似乎是離“污染源”更近了,十二心頭的煩悶加劇,狙擊手更是抗不住再次劇烈抽搐起來。
有十二的屏障狙擊手尚且抵抗不了這種程度的污染,如果不是湊巧遇上十二她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等她醒來十二必定要狠狠勒索一筆感謝費。
但前提是狙擊手有命活着出去。
污染的能量隻影響到建築,地面穩定得好似無事發生,十二帶着她從樓上滑下來還沒事,讓她背着人跑到安全區域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更何況十二還打算去振動的深處看看,更不可能把她送出去了。十二看着狙擊手皺眉,想起她進來時為了防止被懷疑精神力等級過高假模假樣地帶了個精神力共振增效儀當掩護,沒想到還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十二找出那小巧但重量十足的精神力共振增效儀塞到意識模糊的狙擊手手中:“會放屏障嗎?拿上這個自己走遠點。”
十二再次加大屏障的強度,難得有了精神力透支的感覺。那狙擊手終于緩過氣來結果共振儀,踉跄着朝着居民樓的方向離去。
難得在三彌再次遇上這種熟悉的精神污染,還是這麼高的強度,這肯定是考試出意外了,十二已經嗅到其中的不同尋常。
難得這麼接近陰謀中心還沒人礙事,十二勢必要把握住機會去找到污染源。
猛灌幾瓶營養液恢複好狀态後,十二朝着和狙擊手完全相反的方向,走進一片廢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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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室裡,一向極少出現異常提醒的能量監測面闆上,一片綠色中突兀的紅色區域格外刺目,屏幕上彈出危險警示。
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不少教官都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儀器彈出危險警示,可以說是三軍建校以來頭一回,杜衆焱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
胥曜這個大忙人在十二積分沖進前三後就有事離開,總共也就待了不到半個小時,此時監控室裡隻剩下負責本次活動的一衆教官,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能量波動目前隻局限在高樓廢墟這一個區域,由于這是胥曜上任後第一次大刀闊斧的改革,一群深得三彌官場處事精髓的人精此時沒有一個人出頭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