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蟲族和人類基因混合的産物,在身份的危險層面上祁轭與十二并沒有任何不同,或許是想到了這一點,十二并沒有像祁轭預料的那樣反複推脫。
“被綁架之前和你一樣。”
祁轭錯愕地擡起頭,似乎沒有聽清楚十二說了什麼,于是她又重複了一遍:“我和你一樣,醒來時沒有記憶,然後就被綁架了。”
“沒有記憶?”
“嗯,什麼都沒有。我醒來就在一架報廢飛行器裡。”
祁轭眼神空洞地呆滞住。
線索又斷了。
“靠……”
祁轭抓狂地揉搓着自己的頭發。
自他開始調查以來便隐隐覺得聯邦的一團亂局都指向融合計劃,然而所有的陰謀都參雜其中的情況下,康維從來沒在他面前避諱過融合計劃,其關鍵就在于無論他怎麼搜索都查不到這個計劃的任何信息。
一切的推論都成立,卻沒有任何證據,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折磨。在康維透露出十二也是融合計劃的初代産物前,他幾乎要将他的猜測全盤推翻。
融合計劃大概隻是康維虛構出來讓他釋放無處可發洩的精力的謊言,他卻這麼心甘情願地就這這個玩具完了這麼多年。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能證明這一切都不是他的假想的存在,一切的線索又都斷在了這裡。這一路的追根溯源仿佛沒有盡頭,三彌的混亂就像個渾濁無底洞,不僅逃不出去,還會變成這個洞的養料。
空氣因祁轭的沉默變得寂靜,十二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祁轭從遭受打擊的狀态裡走出來,本想安慰他,結果隻憋出一句:“不要灰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真這麼想?”
祁轭眼神複雜。
本來也隻是照本宣科的一句客套話,祁轭這麼認真地一問,倒讓十二真的思索起來:“不然呢?要是連這點信念都沒有,你和我現在坐在這裡聊那麼半天的意義是什麼?做個明白鬼?”
她沒有祁轭那麼多追根溯源的欲.望,隻要事情還沒成定局,她就不信沒有操作的空間。更何況今天這一翻單方面的信息套取隻提醒了她要為自己的身份做準備了而已。
她才是搞不懂祁轭這一副如喪考妣的萎靡樣是為了什麼,又不是馬上就要被當蟲族處決了。
“振作起來啊喂!”
雖然十二的話語很蒼白,但她堅定的神情頗有感染力,從她的眼裡從來看不到拐彎抹角地掂量和算計,她從來都是第一步想清楚第二步行動。
祁轭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不知何時咧開了嘴角:“是啊,振作起來。”
雖然他不認為三彌的一切還好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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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朗首府壑月的民用機場,一輛平平無奇的小型飛行器按序降落在場上。
“隕石雨已經開始了,大部隊果然被拖在了自由航道上。”
同行助理餘為興奮地向蘆惜播報着剛從大船上傳來的消息,還好長官料事如神提前出發了,不然被困在前不着星後不着躍遷點的自由航道不知道會遇上什麼變故。
飛行器飛到排着的長隊後面,最近勃朗不安定,安全篩查做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偏偏這地方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眼下星域内各小行星的人都湧向首府,幾條長長的尾巴拖在出口,若不是遇上隕石雨天上的飛行器得繞着星球跑好幾個機場才能降落。
蘆惜端坐在飛行器内,在這裡發出消息,三彌得好幾天甚至幾個月後才收得到。出差到現在為止還算順利,她倒是沒有什麼要向三彌轉達的,隻是有些擔心十二。
故事裡不是總這麼講,主角在靠山離開時很容易遇上生命危險。
被自己不恰當的比喻逗笑,蘆惜關上光腦,看向坐在她對面的助理和理查德借來的鐵血女兵。
餘為雖一直都不想蘆惜涉險,但蘆惜要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提交了同行申請。那鐵血女兵就更有意思了,一路上餘為的話是一點不聽,隻有蘆惜問啥答啥。
蘆惜饒有興趣地盯着鐵血女兵如同安保機器人一樣堅定的表情問道:“戲勝,你覺得壑月現在安不安全。”
戲勝目不斜視:“目前隻知道壑月今日人流量比去年增長124%,猜測勃朗各行星住民都流像壑月,群衆人人自危,當局管理不當很容易爆發群體情緒事件。”
說到這裡才算說了一半,見蘆惜微微不滿和質疑的神色,接着分析道:“聯邦派過去的官員接二連三的出事,當地政府應對措施反常,按曆史經驗來看,極有可能是反動份子有組織有計劃的行為。”
戲勝是行政區裡萬裡挑一進入第九機關的軍校生,是新生代冉冉升起的新星,唯一的弱點就是對三彌的形式不了解,那就約等于對整個聯邦的形式都不了解,她的分析在她隻受過學校訓練的前提下已經算是一份不錯的答卷。
她說完,餘為也插嘴道:“要我說真要逃命就直接飛去鄉下中的鄉下,比如飛到什麼未鏽啊,絕對比待在和安澱比鄰的壑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