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向門,聽上去和葉琳娜所說的門是一個東西。
“通向阿薩忒娅世界的門?”十二試探道,“朝那邊單向?”
“鑰匙在哪,就朝那邊單向。”
一個發絲蒼白的女人從星艦的另一側走出來,她的長相和人類十分接近,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異族的特征。
十二細看之下,發現她的神情看起來十分溫和,甚至是沒有活力,并沒有伊蒂娅那強烈又鮮活的攻擊性。
“介紹一下,我是阿薩忒娅長老院保守派議長的代理人,你可叫我‘隐者’。”
見十二一臉困惑,葉依娜又解釋:“明日會是在她的助力下一手建立的,我們的初衷是通過基因技術徹底解決阿薩忒娅的人口衰落問題。”
“人口衰落?”十二疑惑,“我記得不是說他們的種族成員數量是恒定的?”
“是,原本是這樣。”隐者歎了口氣,“随着不斷的有人出逃,生機的循環被打破,生命樹正在逐漸枯萎。肉眼可見的未來裡,生命樹将不再結下果實。”
阿薩忒娅也不會再有新生兒的誕生。
十二一思索,頓時明白了。所以α-163上出現的第一隻蟲族是保守派的人?
“當初深紅拿到我給他們的基因開始研究,你的誕生讓整個組織上下都大為振奮,這是我們在無數個世界裡播下的種子裡唯一一顆結出來的果實。”
“那葉琳娜他們的理念又是怎麼回事?”
隐者無奈一笑:“有保守派,自然就有激進派。”
雖然激進派的某些觀念才像保守派——他們無法接受從前的繁衍模式被更替,也無法接受生命樹的死亡。
“所以他們在各個宇宙大行其惡,甚至在各個時間線裡進行破壞。”
十二明白了。
“所以你們想帶我去研究?”
可不興再研究了,那豈不是代表她的努力全白費?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隐者慈愛地整理着十二的衣襟,就像在對待自己的孩子,卻不回答十二的問題,轉而說起别的事:“看着你就像看到了伊蒂娅小的時候,按族裡的規矩,理應讓你繼承她的所有财産和地位,可惜現在已經不興那一套了。”
十二皺着眉,不發一語。
“但你依然是保守派最有力的武器,你的出現将會成為我們擊垮激進派的武器。”
“等等,請先讓我确定一件事,這個世界還會有激進派出現嗎?”
不把她帶回去做實驗一切都好說,隻是她還沒忘記她最開始的目的呢。
“我不能保證,現在散落在各個世界的激進派人數衆多。”隐者沉默一瞬,最後還是坦白道,“我們在議會也不是多數派……抗争是一條漫長的路,但我相信,你不是因為漫長就會拒絕正确的人,對嗎?”
十二汗流浃背,雖然她真是這樣的人,但你這麼說出來怎麼看怎麼像道德綁架啊!
但最後,十二還是歎氣:“去那邊能給我什麼?我能見我的朋友最後一面嗎?”
想到某隻會咬人、堅持要和她一起去新世紀的狗,十二又問:“能帶人一起去嗎?”
隐者搖頭:“很遺憾,我的門太小了。”
“多帶幾次呗,”十二漫不經意地說,“他也是試驗品呢,裡程碑式的。”
“不,他是失敗品。”隐者堅定道,“他一起去,隻會被抓住攻擊的點,你要知道,阿薩忒娅追求完美的傾向比你們誇張得多。”
祁轭畢竟還是像人的成分大。
十二歎氣:“我有拒絕的權力嗎?”
隐者笑得有些沒有溫度:“很遺憾。”
沒有。
哪怕政治理念再仁慈,她們也是需要政績的。
不等她審視的眼神投來,十二先歎了口氣:“感覺我會是聯邦最晚退休的軍校生。”
這就是答應了。
隐者的笑又溫暖了些:“在特定的宇宙周期裡,有些生命一誕生就要面對跌宕的命運,我們稱其為命定之人。”
“在有限的生命裡能參與改變兩個種族的命運,十二,你應該為你自己感到自豪。”
十二笑笑:“是嗎?我還是覺得退休的日子舒服點。”
人活着,就是為了在新世界裡退休啊!
“你通知你的朋友們來衛星城吧,在三彌上見面太過危險。”
現在三彌時全程戒嚴,她們動作很快,趕在空中警戒收束前離開了引力軌道,再回去可能就出不來了。
“她們作為和我有關的人肯定都出不來了,去未鏽吧。”
見見蘆惜也是好的。
星網上掀起的驚濤駭浪先抛在腦後,十二随着星艦飛往未鏽。有防線的“加密通話”在,想要不留痕迹地往三彌遞消息不容易,但往未鏽信号差得要死的軍區遞消息還是比較簡單的。
蘆惜收到消息時還在寫辭呈,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她不覺得自己還有必要待在這惡臭的聯邦政府——她要是軍校生,能參選都還好說,可惜她是學醫的。
她打算留在未鏽,三彌的高材生願意在未鏽這種資源匮乏的地區工作待遇是相當好的。
然後光腦便提示有新消息。
12:我要走了,出來見一面呗。
十二在三彌被關押了半個月的事她略有耳聞,隻是她自己尚且分身乏術,給聯邦的同僚遞消息也是石沉大海,雖說她自己隐隐有預感十二命不該絕于此,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