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歪頭琢磨了好一會兒,約莫明白了白芷那藥确實有用,也大概清楚了主人如今的恢複,也有眼前這幾個奇怪的人的功勞。
毛球自問是個知錯就改的好鳥,當下就開口對相柳道:“主人,這三個人雖然奇奇怪怪的,但确實救了你也幫了我。我暫時沒辦法化形,你可以替我給他們些謝禮嗎?”
毛球有些不理解,自己這樣小心翼翼的話,為何卻讓在場衆人都笑出了聲。他索性不想了,一頭紮進相柳懷裡萬事不管。
相柳壓住嘴角的笑意,輕輕拍了拍毛球的後背。
“兩位姑娘救命大恩,已是萬分感激。先生先是替我療傷再是授我功法,你們還讓毛球可以說話,小子實在不知如何報答才是。今日在此……”相柳抱着毛球,颔首表達謝意,甚至又要給出承諾。
白芷立刻開口打斷了相柳的話,隻笑着說是:“我和姐姐那日出門閑逛,路過順手搭你們一程罷了,算不上什麼救命之恩。”
相柳在極北之地生活過很久,卻從未聽說過同屬北方的鐘山有這樣一位神靈存在。這幾日所學功法,甚至讓他覺得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讓自己的修為進步神速。
“我是困在鐘山出不去,白小友她們是隐于清水鎮。你無需有心理負擔,權當我們是打發時間就是了。”燭九陰依舊是那副滿面笑意的模樣,似乎隻是随口補充。
隻是相柳卻把這兩句話都記在了心裡,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時常來往鐘山,探望燭九陰。
接下去的大半年,相柳每日必修的課程,就是跟着燭九陰修行新功法,也完善自己琢磨出的舊功法。
而毛球則是跟在白芷身邊,學習說話之道。偶爾阿姒來了興緻,便會指導他修煉術法。隻是毛球不知為何,對于說話很有執念,反而有些疏于修煉,隻保持能過得去的修行速度。
如此反複了幾日,阿姒也就懶得教了。隻是琢磨許久,找了個适合毛球的修煉之法,謄抄下來,直接把書卷交給了相柳。
白芷出于私心,教了毛球不少怼人的話。阿姒每次瞧着,都覺得有些好笑,卻也并未阻攔。
有時修行累了,臨近黃昏時,她們四人一鳥就會聚在燭九陰的洞穴内,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大部分時間,都是白芷在說,毛球附和或是提問。阿姒隻安靜傾聽,偶爾給大家續上茶水,偶爾會和燭九陰對弈幾局。至于燭九陰,他有時候會盯着相柳發呆,有時又和阿姒下棋,反正也很少說話。
相柳喜歡喝堆在一旁的梅子酒,也不愛說話。卻架不住白芷時不時就把問題扔給他,讓他不得不加入讨論。
白芷喜歡說故事,也喜歡在說完故事後對相柳說上幾句話。
她說小美人魚失去嗓音後與王子的陰錯陽差,告訴相柳愛情不能隻是單方面的付出,相愛的兩個人都要知道自己長了嘴,和對方及時溝通才能避免認錯人或以為對方不愛的狗血橋段。
她說狐妖小唯和石神浮生的愛情,告訴相柳愛情不隻需要默默守護着心上人,也需要勇敢地走向對方。既有本尊不讓你死,你就要活着而且我一定會讓你變成我的同類的能力,就不要沒有我心悅你,且我不羞于表達的勇氣。
她說過很多故事,也告訴了相柳很多關于愛情該注意的點,或者容易存在的誤區。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否真的可以改變什麼,但她本就做事随心,也就沒管那麼多了。
某天清晨,白芷和阿姒正琢磨早餐吃什麼的時候,擡眼就瞧見了等在山洞外的相柳。
“我欲拜先生為師,想請兩位姑娘做個見證。”相柳上前兩步,語氣平淡到像是在問毛球又去哪兒了。
白芷和阿姒對視一眼,都感覺此刻有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最後是阿姒先開口應了這話:“我們這兒正好要煮茶,你或可一用。”
相柳揚起一抹笑,真切地說了句感謝。
就在這時,毛球嘴裡咬着燭九陰的衣角,徑直朝這邊來了。
說來有趣,初到鐘山時,毛球怕燭九陰怕得不敢靠近。可如今,就數他和燭九陰最親,整日裡唧唧喳喳鬧個不停,燭九陰竟也縱着。
“主人,我們來了。”毛球語氣輕快,甚至在他那張鳥臉上寫滿了我厲害吧,快誇我的神色。
相柳接過阿姒遞過去的茶盞,原地跪在了燭九陰身前,恭恭敬敬地奉上這盞拜師茶。
燭九陰瞧了他好半晌,卻隻是一直看着,沒開口也沒伸手。
“先生這半年的殷殷教導,相柳銘記于心,永不敢忘。皇天在上後土在下,今有白姑娘二人得見,相柳欲拜燭先生為師。”相柳依舊端着茶盞,說出的話很是鄭重。
燭九陰看向白芷的方向,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但很快他的目光又收了回去,擡手接過相柳手中那盞茶,喝了幾口。
而後,他又彎腰把相柳扶了起來,笑顔溫聲:“你既喚我一聲師傅,我合該送你個入門禮才是。這劍可以操控時間,變白天為黑夜,或許于你有用,就給你拿着玩吧。”
說話間,燭九陰化出一柄劍,手在上面摩挲了幾下,直接塞到了相柳手中,再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