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這些,他的大腦起先是很快速地運轉,越來越快,快到幾乎要宕機,大腦因思考迸濺出火花。
很快,阿波羅也不再去思考那些,他看着阿賽洛純黑色的眼睛,心中蕩起一陣熾熱而柔軟的波紋。
阿賽洛的眼睛很有特點,她自出生起,眼睛和頭發都是木炭燒盡一般的黑色,皮膚卻白皙細嫩,但是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哥哥都是金發碧眼,天生就有着高壯的身材。
阿賽洛和他們格格不入。
阿賽洛就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貓崽子,連哭聲都很微弱,母親将自己抱起來的時候,甚至還懷疑自己産下了一個死胎,不動彈,也不呼吸,隻有狠勁捏上一把,阿賽洛才會感知到疼痛而輕微掙紮兩下。
總而言之,阿賽洛被懷疑是母親與其他人偷情的産物,他們本想把阿賽洛弄死在搖籃裡,可是阿賽洛看着就一臉短命的相,不需要他們動手,她就可能在某個時刻死去。
利姆諾斯島上的人民都信仰神明,生怕害死一個無辜的生命會招來神明的怒火,于是阿賽洛被允許在一個角落裡自生自滅。
也是阿賽洛運氣好,被一個瞎了眼的老奶奶撿走,就這樣活到了五六歲,那年,父親将她認了回來。
阿賽洛在飄零中,将自己的心腸鍛煉地比鋼鐵還硬,可是卻養成了說哭就哭,說笑就笑,說服軟就服軟的能力。
她不知道阿波羅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阿賽洛本能地知道,阿波羅對自己很感興趣,尤其是她的眼睛。
阿波羅盯着她的眼睛超過了三十秒。
阿賽洛恨她和常人截然不同的瞳孔顔色,是它讓自己經曆了太多的折磨,可是此刻,她卻突然靈光一閃。
阿賽洛眨了眨眼睛,湊上前,将自己小巧的臉頰放入阿波羅的掌心裡,她緩緩磨蹭着略有些粗糙紋路的掌心,“太陽神,我可以用發誓來表達我真誠的内心。”
阿賽洛大膽地看着阿波羅。
她看到阿波羅的藍色瞳孔中自己的面容,也聽到了阿波羅猛然加重的呼吸和心跳,在某個瞬間,她幾乎是有被對面的男性身軀中的火熱體溫給燙到。
阿賽洛這才意識到,眼前的神明是太陽神,同時,應該也算是個男人,體型高大而健碩,身上帶着侵略感,身邊的人從小就教育阿賽洛,要做個矜持的女孩,過于放蕩是要被綁在十字木棍上被活活燒死的。
阿賽洛本以為這是對她的關心,她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們早就有了把阿賽洛嫁去敵國的想法,隻有幹淨無暇的女孩,才能代表對敵國最大誠意的妥協。
無論如何,阿賽洛還是很緊張,她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這樣接觸,她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耳根子也悄然變紅,臉頰上的溫度熾熱滾燙。
但很快,阿賽洛就不緊張了,因為作為光明神的阿波羅比自己要緊張許多倍。
阿波羅撫摸着自己臉頰的手都在顫抖。
他的手非常怪異地僵在半空中,指尖都在用力,生怕弄傷阿賽洛,阿賽洛用純黑色的眼睛看着阿波羅,眼中盛滿了依賴,微微側着頭,方便他的接觸。
阿波羅已經顧不上去探測阿賽洛對自己的虔誠之心了,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理智讓他逃開,可是他的手卻不聽他的,輕輕摸索着阿賽洛的臉,就像是撫摸一隻山野間的麋鹿一般小心翼翼,他的心口有些鈍痛,這時候阿波羅才恍惚間記起,就在前不久,他的心髒處被一隻金色的箭射中,然後那把箭很快化作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阿波羅以為自己不會有事,那些異樣也不過就是小孩子的把戲而已,他是太陽神,更掌管着醫藥的神明,他能出什麼事情呢?
阿波羅這才猛然發現,或許那把弓箭确實不如看上去的那樣無害,它讓自己開始不像個高高在上的神明,而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男人,被各種古怪的情緒控制着身體。
阿波羅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然收回手,“我當然相信你,我從來不缺信徒,陽光醫藥和音樂更是最不能缺少的東西。”
阿賽洛失去支撐,差點摔在地上,她在心中罵了阿波羅無數次,各種粗俗的民間用語都整出來了,但她面上還是一副乖巧的模樣,“我知道您很忙,我也隻能在特定的時間見到您,感謝您抽空來看我,哪怕是一眼我就心滿意足了。”
阿賽洛在心中咒罵,或許奧林匹斯山上的神明每一個都像是阿波羅那樣,成天無所事事,阿賽洛搞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就可以安心享用着信徒的供奉,享受着和天地一樣長久的生命,可以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的人像是螞蟻一樣忙忙碌碌,每天為了兩口飯而操勞,還得從嘴巴裡硬生生省出一點食物來供奉所謂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