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忒彌斯混在人群中,等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雙腿盤坐的有些發麻,她一直都在關注着周圍的環境,看到了人們臉上的麻木,以及胃裡有了熱騰騰的食物之後的欣喜,是純粹的,生理性的喜悅。
阿賽洛為什麼要為他們提供食物?他們大都是流亡過來的,也并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人命并不值錢,但是食物是很值錢的,阿賽洛為什麼要做這些虧本的事情?
阿爾忒彌斯聯合了阿波羅的表現,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阿賽洛一定是個沉迷于邪門歪道的女人,她說不定要用這些人的生命達成一定的目的。
阿爾忒彌斯對阿賽洛的警覺之心又重了許多。
她一邊咒罵着阿賽洛,一邊跟人群,來到了一大片荒蕪的空氣,他們挑了一些青壯年人,要求他們休息完以後,必須将這片土地翻動地松軟,還得将種子播撒下去,等來年豐收季節的到來,這些食物都會作為你們借的食物,還有土地的償還。”
領頭的人說,“我們現任女王,阿賽洛是個非常斤斤計較,且勢力的女人,你們得償還掉你們的債務,才能被允許離開。”
——直到這個時候,阿爾忒彌斯還是堅定的認為,這是阿賽洛故意放出來,迷惑人視線的煙霧彈,她真實的目的絕不止于此,邪惡到甚至無法展露在他人的眼前。
直到阿爾忒彌斯拿起了針線,開始将裁剪好的布料縫制成衣服的時候,她才似信非信,阿賽洛似乎真的隻是想簡單地使用他們的勞動力。
阿爾忒彌斯拿着針線,在手指頭上戳了三四個血洞,疼的眼淚汪汪,她哪裡做過這樣的事?
阿爾忒彌斯被人嫌棄地拎出來,指責道,“你怎麼回事,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縫制衣服不就是每個女人都應當會做的事情嗎?”
阿爾忒彌斯羞紅了臉,内心湧動着一陣燥意。
後來,他們又叫阿爾忒彌斯去剝掉種子最外層的薄殼,可是像阿爾忒彌斯這樣的人還沒幹多久,手指上就磨出了一層皮,直到阿爾忒彌斯累的癱坐在地上,那些管理者們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阿爾忒彌斯是個嬌氣的老人,她似乎什麼都幹不了,如果強行要求她做事,她的身體會比她的意志更快倒下。
管理者們歎了一口氣,随即目光就警覺起來,在阿爾忒彌斯來回的,上下地觀察,他們看了阿爾忒彌斯很久,最後說,“你什麼都不必幹了,等一切結束後,我得帶着你去見一個人。”
阿爾忒彌斯得意地想着,看,說不定還真的被她算準了,阿賽洛私底下絕對在做一些很肮髒的事情,現在,她還打算将魔爪伸向自己——一個上了年紀,白發蒼蒼,身形佝偻的老人!
太可惡了!
阿爾忒彌斯一邊咒罵,一邊還試圖使用各種方式,去詛咒阿賽洛不得好死。
阿爾忒彌斯的眼前被蒙上了一層黑布,伴随着她不斷跳動的心髒聲,黑布被解開,眼前的一切展現在了阿爾忒彌斯的眼前。
在想象中,這裡應該是一個類似于地獄的地方,無數巨大的鐵籠子拔地而起,裡面燃燒着熊熊的火焰,地面鋪滿了屬于人的白骨,空氣中彌漫着燒焦的氣息。
但是事實卻恰恰相反,這裡非常的幹淨,地面上隻有一層薄薄的土,眼前也并不是那個才剛剛成年,有着幼稚外表,卻藏着惡魔内心的女孩。
相反,這是一個高大健碩的男人,長相并不醜陋,甚至還可以稱得上是俊美,眉骨深邃,眼神明亮。
他聽着别人講述阿爾忒彌斯的可疑之處。
“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竟然不會縫制衣服,甚至還不會給種子剝殼……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懷疑,這個老人絕對是敵國派過來的。”
男人圍着阿爾忒彌斯環視了一周,視線長久的落在她銀色的長發上,就算是落魄了,但是阿爾忒彌斯的頭發還是打理地十分講究,卷過,又用布巾包裹,幾縷發絲從縫隙中透露出來。
他又看着阿爾忒彌斯的指甲,被修理的幹幹淨淨,指縫間甚至看不到絲毫淤泥。
“一個落魄的老太太……”男人挑剔的說,“你放心吧,她應該不是什麼敵國派來的奸細,有哪個奸細會這樣張揚?”
阿爾忒彌斯驚訝極了,她自以為她的僞裝天衣無縫,她為此變成了一個老太太的模樣,忍受着臉上皺皺巴巴的皮膚,和不得不蜷縮起來的身形,“我哪裡張揚了?”
男人冷哼道,“你看看你的手,還有你的頭發,哪個流浪者沒有狼狽到用手去挖掘泥土中生長的野果?又有哪個流浪者在流浪途中,還能将頭發一絲不苟地紮起?”
男人歎氣道,“可惜你太老了,你要是個男人,約摸着三十左右,阿賽洛交給我的事情就好辦了,我要是能将這些事情處理妥當的話,阿賽洛或許就能高看我一眼,上次我遞給她的情書,被她身邊的一條狗撕成了碎片,我送給阿賽洛的鮮花,也被她的狗碾碎在泥土中。”
男人臉上露出某種嫉妒的表情,“哼,不過這隻是她的一條狗而已,還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