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兩國的混血兒,父親和母親在一場戰争中相愛,他們孕育出了屬于兩個國度的結晶。
戰争雖然讓周圍的環境充斥着危險,到處都是沾血的,生鏽的刀,兩方的人似乎隻要有一丁點的不爽,就可以用刀劍砍掉對方的腦袋。
現在是什麼世道啊!
人心惶惶,生命早就已經不值什麼錢了。
别人的命,自己的命,都是如此。
因為亂,所以周圍的人心思也全部放到了其他的地方,顧不上去關心一個血統不正的孩子,可是一旦戰亂平息,殺人是明文規定,不被允許的事,周圍人的戾氣隻能想辦法從别的途徑抒發——這個途徑,無奈卻被一個孩子繼承了。
因為他的長相與周圍的人都截然不同。
阿賽洛借着昏暗的燈光,看到了奸細臉上的骨骼感,剛好介于兩國人的之間,因此,無論他在什麼地方,那點細微的差距都被無數地放大。
那奸細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阿賽洛,“我從來不是什麼奸細,我也不可能屬于哪個國家。”
阿賽洛饒有興緻地看着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那你是哪裡人?我從來不會看錯的,你身上流着有兩種國家的血,你的身上,同時包含着兩種截然不同的特征,好吧,換句話說,我該怎樣稱呼你呢?”
“閉嘴。”他說,“我有我自己的名字,我叫特雷瓦,我是一名商人,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去找人調查我。”
阿賽洛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你的身份和你的來曆,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我清楚地知道這一個月來,你售賣了哪些貨物,如果我想的話,甚至可以找到你一年的交易記錄,所以特雷瓦,老實一些。”
特雷瓦不敢相信。
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擁有這樣手眼通天的能力?
他嘴硬道,“我就是一個最普通的商人,遊走在不同的地方,低買高賣,賺點辛苦錢而已,尊敬的女王,我已經夠老實了,我要是不夠老實,我現在的錢包怕不是鼓地連金币都放不下了。”
“你是在把我當傻子嗎?”阿賽洛冷哼一聲,卻忽視了赫菲斯托斯驚訝的眼神,“我知道你的庭院裡藏滿了人,他們像是貨物一樣被捆綁住了四肢,我還知道,你手上有一把來源無法明确的鑰匙,那把鑰匙大概匹配的是一座藏着寶藏的庫房……”
特雷瓦驚恐地睜大了雙眼道,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阿賽洛冷靜地想,其實她也不知道,完全是憑借着運氣猜測的,越是無法言說的買賣,就越能掙到大錢,那這錢到底去哪裡了呢?
無非就是被儲存起來了。
至于阿賽洛能一猜即中的原因,如果非要說一個的話,那就是她曾經也做過那樣的事,不一樣的是,他儲藏的是财富,是昂貴的金銀珠寶,而阿賽洛儲藏的是糧食,是能為她換取的,更多的可能性。
以及眼神……特雷瓦的眼神也特别的不對勁。
普通的商人,最害怕的就是國王,他們的買賣存在于陽光之下,他們被允許存在的原因,乃至買賣的好壞,都和掌權者的心情有關。
因此,就算是阿賽洛違反了同商人們之間的諾言,害得他們累個半死,才勉強掙了一些糊口的錢,可是他們至今不敢反抗,在阿賽洛把錢分給他們的時候,他們還一臉感恩戴德的模樣。
——商人們大概率對阿賽洛能夠還錢的事情沒抱有多大希望,現在還能有一筆結餘,簡直是對阿賽洛充滿了感激。
可是特雷瓦呢?
阿賽洛在他的眼中,完全看不到任何順從的意味,他一直沉默的低着頭,避開和阿賽洛相對的視線,隻有略微沉重的呼吸,才能短暫的透露出特雷瓦的不滿。
可是阿賽洛還是看到了他緊緊揪着衣角的手,還有血肉模糊的手掌心。
阿賽洛遞給他一塊幹淨的手帕,“擦擦吧,無論如何,都沒必要弄傷自己,疼的隻會是你。”
特雷瓦似乎猜測阿賽洛雖然身居高位,卻是個心軟的“好女人”,他眼淚汪汪的說,“可我也是被迫的,是不得已的,如果能有一個真正接納我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做這些肮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