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想,他現在根本不該和一個醉鬼計較些什麼,喝了酒的人往往都神志不清,他們甚至還會忘了自己的名字,全身心沉浸在這種搖搖欲墜的快樂當中。
阿賽洛現在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簡直連個三歲的孩子都不如,他為什麼要和一個失去了理智的人計較呢?
阿波羅勸說自己冷靜,可是雙手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使了點力氣,阿賽洛因為疼痛,不滿地說道,“你幹嘛掐我?”
阿波羅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因為你不聽話。”
阿賽洛在醉意中,也沒有遮掩本性的必要,她口齒含糊地說,“你憑什麼讓我聽話?你給了我什麼東西呢?”
阿波羅不知怎麼的,也被激起了一點勝負欲,“阿賽洛,是我将你帶到了這裡,也是我,才讓你喝到了這樣好的葡萄酒,你以為靠你自己很能喝到嗎?阿賽洛,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好臉色看看……”
阿波羅最後的話接近于哀求,“你以後能過上怎樣的生活,最後還得靠我,所以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
阿波羅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内心非常地無助,他本該是上位者的,他是太陽神,自從他誕生的那一刻起,就連太陽都屈服于自己的掌控之下,萬物需要陽光,植物追逐着陽光的痕迹,而動物們也會因為太陽的升起和落下,而改變自己的作息。
可是唯獨阿賽洛,不會為此而動容。
唯一安慰的一點是,阿賽洛不會為了任何的人或事物動容。
阿賽洛渾濁的眼神短暫的清醒了片刻,“你不是赫菲斯托斯,你是阿波羅。”
阿波羅内心悲涼,聲音卻溫和,“你怎麼突然就猜出來了?”
阿賽洛大概是知道了接下來的話會讓阿波羅不開心,于是她緊緊地抿着雙唇,假借那一點上頭的醉意,開始裝傻,她的臉上帶着紅暈,眼中充盈着水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可是阿波羅卻不允許她這樣輕而易舉的逃避,他的拇指輕輕摩挲着阿賽洛的嘴唇,在重重按下的後一秒,阿波羅卻又有一些舍不得,于是放輕了手上的力道,變得溫和又纏綿,阿波羅的指腹染上了一些葡萄酒的香氣,借着那幾分香氣,阿波羅也可以順理成章地失去理智,發發酒瘋,“好女孩,你說吧!”
阿波羅看上去漫不經心,實則在做出這種決定的時候,早已經心跳地厲害,如果仔細聽的話,他的聲線都有一些顫抖,阿賽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因為赫菲斯托斯從來不會對我說出威脅的話語,他對我百依百順,我想要什麼,他隻會盡全力幫我獲取,卻從來不會指責我當時的異想天開。”
阿賽洛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舞台上的美麗洋娃娃,身上的關節處湧動出無數條的絲線,那些絲線全部掌控在一雙無形的手中,阿賽洛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她驚訝地感受到自己的雙唇一開一合,靈魂飄蕩在半空中,阿賽洛說出了很多不合時宜的話語,然後看着阿波羅的臉色逐漸僵硬。
阿賽洛聽到自己說,“他對我真的很好,太好了,有時候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虧欠他,他無條件地滿足我的願望,可是我給了他什麼呢?我不過就是看他可憐,将他救了上來。不,也不單純是這樣,我當初隻是看他身材壯碩,非常适合幹苦力,後來又逐步挖掘到,他是個非常好用的人,我在利用他,但是他呢?”
阿賽洛看着阿波羅的面色變得越來越差,内心甚至湧動出幾分竊喜和惡意,阿波羅讓自己陷入如此狼狽的境地,她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阿賽洛故意放慢的語速,一字一句的說道,“可是他愛我。”
話音剛落,阿賽洛就看到阿波羅的面色簡直黑到快要滴出水來,他的胸腔劇烈起伏,牙齒咬的很緊,“阿賽洛,你真是個非常好的女孩。”
阿賽洛笑笑,不以為意的說道,“那當然了。”
阿波羅極為用力的抓着阿賽洛的胳膊,似乎是怕她跑了,在經曆了長時間的思考後,阿波羅還是問出了那個非常愚蠢的問題,“那麼在你的眼中,我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阿波羅知道從阿賽洛的嘴巴裡,大概率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可是他人就像自虐一般的做出了這個選擇。
“阿波羅表面上看着彬彬有禮,是個好人,但是本質上,我們是同類,一樣地自私無情,他口口聲聲說的為我好,不過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