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裡傳來一聲低笑,磁啞的嗓音直抵耳膜,Line說:“胃口挺大。”
裴漾說:“那肯定,我從小身體就好。”
于是當天晚上身體非常好的裴漾做了個久違的春夢,夢裡的人沒有臉,隻有低而緩的聲音咬着他的耳朵。
…
周日,裴漾一覺睡到十點鐘,被一通電話吵醒。
中氣十足的男高音透過聽筒穿過來,威力絲毫不減:“裴漾,十點了,你人呢?”
裴漾把手機拿遠,迷迷糊糊地回:“學校,睡覺。”
“十點了你還在睡覺?昨晚我給你發的信息你沒看?”
裴漾:“什麼消息?”
對面的男高音又拔高了一個調:“你把你老子也屏蔽了?”
微信消息太多,裴漾确實屏蔽了很多人,包括他老爸。
電話裡叽裡咕噜說個不停,裴漾點開微信,才發現他爸昨晚給他發了六條語音,每條都突破一分鐘,裴漾懶得聽,轉了文字,一邊看,一邊聽裴雲山說教。
裴雲山說:“今天你貝拉阿姨生日,我已經讓司機過去接你了,不管你在哪兒,在忙什麼,都得給我回來,請假也得回來,聽見沒?”
貝拉,本名程玉娟,英文名叫“Bella”,裴雲山前段時間才交往的小情人,芳齡27,比裴雲山小了兩輪。
“阿姨?”裴漾在嘴裡掄了掄這個稱呼,“她就大我六歲,我叫她阿姨,豈不是要叫你大爺?”
“裴漾!”
“别生氣别生氣,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動怒,小漾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他開心就好。”
手機裡又響起一道溫柔似水的女聲。程玉娟在裴雲山身邊。
裴漾不想聽這對老夫少妻膩歪,直接挂了電話。
拖拖拉拉地洗漱完,裴漾随便往身上套了件外套下樓,司機已經在宿舍樓下的停車坪等候多時,見裴漾往這邊走,就下來開了車門。
上了車,裴漾又閉着眼睛開始睡覺。
湘南公館坐落在京市繁華的市中心,是從裴漾太爺爺輩傳下來的,前身是外國駐華領事館,之後又經過擴建,在這車水馬龍的大都市裡鬧中取靜。
車子一路開進湘南公館,裴漾一下車,門口的傭人就迎了上來:“小先生。”
裴漾戴着帽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老頭呢?”
管家劉叔說:“先生在馬場陪Bella小姐種花呢。”
裴漾:“種花?”
“Bella小姐看馬場那片草皮空着,說空着也是空着,就買了幾十株蘭花回來種。”
裴老爺子,也就是裴漾的爺爺,生前喜歡養馬,那塊草皮便是他專門用來馴馬的場地。
裴漾挑眉:“十幾萬一坪的草皮挖了拿來種花,老頭還挺舍得。”
裴漾正要上樓,又忽地瞥見廊上的那幅他從法國拍回來的畫被人換了:“這畫是誰的,原來那幅畫呢?”
劉叔說:“這副畫是Bella小姐畫的,原來那幅收到庫房裡了。”
裴漾眼角抽了抽:“我爸上次在慈善晚宴上拍的就是這副畫?”
“是的。”花了八百萬。
裴漾:“……”
他搖搖頭,嘀咕了句:“審美跟人一樣,越老越不行了。”
裴漾一直都知道他爸在外面處處留情,但這樣堂而皇之把人帶回家的還是頭一遭。
今天是程玉娟的二十七歲生日,裴雲山要在湘南公館辦一場晚宴,一大早就在差人布置晚宴會廳,桌上擺的鮮花水果都是從國外空運過來的,一來是體現出對裴漾這位小媽的重視,二來是向大家宣布他裴雲山馬上要有一對雙胞胎兒子了。
到了午飯時間,裴漾下樓,看見他爸和挺着六個月大的肚子的小媽在餐桌上有說有笑。
裴漾爸媽離婚早,裴雲山隻有裴漾一個種,這唯一的種還是個同性戀,以後不能給裴家傳宗接代,裴雲山隻能趁着自己還沒老抓緊時間練小号。
程玉娟這一懷就懷了雙胞胎,裴雲山高興得做夢都在念叨。
等裴漾走近了,裴雲山立馬拉下臉,看着他沒好氣道:“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越來越沒規矩了。”
裴漾拉開椅子落座:“大清不是早亡了嗎,我們家怎麼還有請安這規矩?”
裴雲山瞪他一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爸天天念叨你呢。”程玉娟笑着打圓場。
裴雲山:“臭小子。”
裴漾被罵習慣了,滿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