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面對不了又如何,一輩子不上學麼?
而她又能照顧許铮多久,如果将來她去讀大學,離開這個城市的話,許铮要怎麼辦?
别說大學,就連近在咫尺的高中生活,她也有些迷茫了。初中不用住校,她還可以每天回去,但本市最好的高中是第一中學,是強制性住校,每周隻放半天,到那個時候又有誰能教許铮,她媽麼?
寒假期間她整個人都是收箱裝箱賣貨算錢,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這碼事,但一開學看到這滿校園的學生,才讓她有些回過神來,這也是不得不面對的生活現實啊。
這些事都沒辦法細想,一想就慌,她一時找不到辦法,隻好強行掐斷自己的思路,走回教室。
後面的課倒是一帆風順的漂流完了,她屬于覺少的,所以睡了半節課後就精神了一上午。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食堂排隊等着,好多初一初二的小女生小男生看見她,叽叽咋咋議論個不停,那神情好像是在竊竊私語生怕她聽到,但那聲音卻好像是生怕她聽不到一樣。
“你看見了嗎,咱們學校的校花,李曉言。”
“是啊,果然長得好看的人不挑發型。”
“聽說她跟劉家豪好上了。”
“啥!?他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吧。”
“不,聽劉甯說是鄰居,住在棚戶區那邊,家裡不太好,沿街賣水果的。”
“哎,說的我都心疼了,為啥是劉家豪啊,啧啧。”
“聽說啊,不僅男生喜歡她,還有女生也喜歡她,那個劉甯就是其中之一。”
“長這麼好看,家卻這麼窮,可惜了。”
……
開學回來,李曉言減了個利落清爽的短發,原本就高瘦的個子往人堆裡一站,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她已經習慣别人的目光,但依舊很讨厭這種關注和議論。
換成初一,她能當場黑臉走出去,不吃飯也可以。但這半年多的磨砺強行給她的心安裝了一個抗壓闆,雖然抗壓效果還不是太好,但她能把這些都給忍下去。
有很多時候她都在想,要是她在一個普通的學校,周圍都是跟她差不多一樣的學生,她的人生會不會好過一點,心裡會不會輕松一點,在這個格格不入的學校裡,她一直覺得自己本性被四面八方的牆壁壓迫着,想要吼都吼不出聲,隻能默默忍着,忍着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忍着讓心上的抗壓闆再加厚幾層。
她打完飯找一個角落的桌子走過去坐下,這個時間沒有空桌,那個桌子已經坐了幾個初三的學生,初三學生壓力大,沒那麼多話,都一言不發的吃着飯,這種氣氛正好是李曉言需要的。
但沒想到她剛吃一筷子花菜,邊上就投下一片陰影,她側頭一看,是劉家豪。
周圍也很應景的想起一大片起哄聲。
對面那個初三的男生很有眼力價,立馬起身端着餐盤走了,劉家豪坐在李曉言對面,這兩個人都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自行入定的本事,所以周圍的沸反盈天都在他們耳朵裡變成了輕飄飄的鴻毛,沒有什麼影響。
“李曉言,我奶奶今天上午給我班主任打了個電話。”劉家豪擠擠眼睛。
“嗯,然後呢?”李曉言沒明白山東大娘跟劉家豪班主任打電話跟她有什麼關系,所以繼續吃着她的花菜。
劉家豪看看旁邊,旁邊的男生也回看他一眼,樂呵呵笑道:“你們當我們是聾子,聽不見,現在别的地兒也沒座了,我們也不能站着吃吧。”
這幫初三學生是知道李曉言的,一般學校裡出了風雲人物都會傳遍各個年級層,不管風雲在什麼地方,成績逆天的、才藝出衆的、長相紮眼的、體育特長的、還有愛打架生事的……其中長相紮眼的永遠排第一,顔狗的戰鬥力放哪裡都是所向披靡。
劉家豪想想也是,他看着李曉言,李曉言還渾然不覺的吃着飯,便盡量想個委婉的形容。
“那個李曉言,小铮……”
李曉言頓時擡起頭。
“奶奶說叔叔阿姨不在家,她不知道怎麼辦。”
李曉言:“他怎麼了?”
劉家豪:“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