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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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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枞菖心中一疑,馬車簾子就被掀開,外面一個人,宗室的臉蛋子,仔細找,能看出和聖上有那麼一分半毫的相似。他身上是暗色的湖州絲袍,明顯就是江南織造的貢品,有濃重的熏香,隐隐還帶着迦南的味道。

這個人面無表情的看着黃枞菖。

而黃枞菖,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手中繼續繡花,一針,一針,又一針,絲線在竹繃子兩側翻飛着。

“九爺。” 黃枞菖問,“有事兒?”

“嗯。” 那人說,“那邊有個茶樓,清淨。你跟我過來。”

黃枞菖不多話,下了馬車,随手還帶着那個竹繃子。

那人說,“黃秉筆,咱能不現這個眼嗎?”

黃枞菖,“九爺要是嫌棄我,我就不跟您喝茶了,我還得在這兒等人。”

那人看着黃枞菖,眼皮子和嘴角微微抽動幾下,像是強壓着火,“他一向胡鬧,你也跟着折騰,他是貴胄,你一個後宮奴婢,不怕到最後沒下場?”

黃枞菖一挑眉,“九爺,您這話,裡,有話呀。”

……

長生當後院擺放着酒。幾碟子精緻的瓷器中放着糖藕,青團,和紅色梅花樣子的萬三糕,旁邊一個描金紅漆的木盒子,擺着果脯蜜餞和松子糖。三個人坐好,周圍也清退了閑雜,安靜立刻如同幕布,圍了起來,叢草中有蟲鳴振翅,而遠處樹枝上的鳥吟,則透過濃夏穿透而來,顯得異常悠遠。

趙毓手指着薛宣平對那個 ‘鈞窯出戟尊’ 說,“這是我們元承行的大掌櫃,薛宣平。生意上的往來,賬目上的事情,都同他講,我是甩手吃幹飯的,這些東西,一概不當家。”

“薛先生是人物。” 那人重新擡眼看了看薛宣平,“良禽擇木而栖,您擇的是一根巨木,能擎天,能架海。”

薛宣平聽見了這個‘鈞窯出戟尊’ 管老趙稱呼 ‘殿下’ ,那就是知道老趙底細的舊相識,此時不需要再拉三扯四,于是張口,“這位先生尊姓?”

“杜。”

“杜先生,生意上的事同我講。” 薛宣平說,“老趙忙,不管這些雜事。”

杜玉蟬忽然問,“趙先生如今忙什麼?”

薛宣平心說,——還有啥,不就是整日同那個小白臉膩膩歪歪。隻是,一張嘴則是,“讀書,專心治學。” 說完,還擡手摸了摸胸口,看看良心還在不在。

杜玉蟬忽然擡手拍了兩下,幾個長衫小厮從外面進來,擡着幾口大檀木箱。這些木箱子一字排開,打開,滿滿的,全是江南十三行的大額銀票,還有一沓子亂七八糟的賬。饒是薛宣平雙眼如炬,對于賬上數字過目不忘,對于銀錢重量估計錯漏上下不超過一斛,此時也是傻眼,——這,這……,這究竟是多少銀子??!!

趙毓異常平淡,隻是說,“這是去年雍京西市白銀賭局最後一筆賬,你抱回去,讓賬房那些人今夜别睡了,辛苦辛苦,把賬目算清爽。你讓廚房把冰窖中的冰塊挖出來,做成凍酸梅湯,給大家解暑,看到這些東西,千萬别上頭,暈了就不好了。”

薛宣平有些愣怔,趙毓忽然樂了,“老薛,今天算是見了大佛。你眼前這位,就是西市賭局的幕後大莊,昆山人,杜玉蟬。”

雍京西市白銀賭局!

那可是幾乎撼動了整個大鄭王朝的白銀賭局,這幕後大莊,究竟是個什麼來路?

昆山。

杜。

江南。

蘭芝社?

……

黃枞菖口中的九爺,就是旻铉,徽郡王世子。

徽郡王家的旻铉自幼在毓正宮讀書,作為宗室子弟,他是皇子的伴讀。趙毓還是鳳化朝的皇長子承怡的時候,旻铉是他的研磨侍讀,算是自幼同窗,一起長大,就是趙毓讀書勁實在稀松平常,并且,就算有些讀書的心勁兒,也得在東宮與太子文湛一同呆着,所以,他與旻铉,除了騎射打球之外,似乎也沒啥相處,反倒是作為皇長子大伴的黃枞菖與旻铉在一起讀書的時候比較長久。

這麼多年後的今天,已經是司禮監秉筆大太監的黃枞菖與徽郡王也混成了狗肉朋友,作為先帝下旨冊封的徽郡王府邸的世子,旻铉與他自然也是一份不同與尋常同僚的友誼。

茶樓的雅間中,紅泥小爐上煮着茶湯,滾着,咕嘟咕嘟冒着泡。

兩個人都沒說話。

黃枞菖手中的針線蹭蹭地穿梭着,油光水滑的鴨脖子逐漸伸長。

“祈王,他前面有個坎。” 旻铉說,“他自己能不能跳過去,身後都有聖上,肯定能活。可跟着他的人未必能渡劫成功。他得了道,你填了坑,黃枞菖,你覺得值嗎?”

聽着,黃枞菖放下手中的竹繃子,伸手拿起來茶壺,給旻铉和自己倒了兩盞茶水。“值得,還是不值得,我自己衡量。世子,您喝茶。”

“少在我這裡玩這套。” 旻铉拿茶盞,又嫌燙手,就潑了水,“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黃枞菖混到今天不容易,身後也是一大家子人,不至于為了一個廢王肝腦塗地。”說着,他自己倒是細細思忖了一番,“難道,外面的傳聞是真的?”

黃枞菖這次到真是一愣,端着茶盞抿了一口,“什麼傳聞?”

“祈王此人,一向,……” 旻铉,“熟谙風月之事。此次回京,我聽說他身邊就有個沒落世家子做娈童,每日招搖過市,一點不知廉恥。你不會也被他迷了心智,把床榻之上的逢場作戲當成真心實意?”

噗!~~~~

聞言,黃枞菖把口中的茶水盡數噴到旻铉的臉蛋子上。

此時,不止竹繃子上的鴨脖子油光水滑,徽郡王世子這張臉,被流水刷過,倒是挺光豔照人的。

……

薛宣平帶人擡着箱子走了,趙毓則留下。

石桌上美食佳肴,隻是圍坐的兩個人都沒胃口。

趙毓的手指在桌面上抓了抓,想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于是把心一橫,站起來,“杜兄啊,您和老崔是鐵瓷,可是他現如今去南方了,咱倆也不熟,要是您沒啥别的事兒,我先告辭了。等老崔回來,你要是還沒回南邊,我讓他請你喝酒。”

哎,說完他也覺得自己慫,可是,慫到溜走,也比面對一個無法解開的舊日冤孽要強。

先帝曾經諄諄教導,——小杖受大杖走,善敗者不亂。

“殿下。” 杜玉蟬的聲音倒是不慌,就是帶着一分的枯澀,“我等蝼蟻性命攸關的大事,在您這裡就是一句話的小事。您坐下來,容我說一句,天塌不了。”

趙毓又坐了回去。

杜玉蟬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太子妃,她還好嗎?”

趙毓,“太子年方十三,尚未婚配。”

杜玉蟬,“你我都知道我問的人是誰,殿下何必?”

趙毓則反問,“你想她好,還是不好?”

杜玉蟬,“她的瘋病,……,這麼多年,……”

趙毓,“她沒有瘋病。”

“什麼?” 這一次,杜玉蟬倒是當真驚詫了,“我怎麼聽說,……,太子妃,我妹妹她,一入宮門,就瘋了?”

趙毓,“當年,杜明鶴為了侍寝對聖上下了青蛾,這種藥極其狠毒霸道。那時聖上重傷未愈,因為青蛾而傷情愈加兇險,幸好林醫正在西郊救助凍傷百姓舍藥而沒有回老家過年,留在大正宮,聖上這才有驚無險。如此大罪,如果杜明鶴不瘋,聖上就算想要法外容情,都是沒有法子的。”

杜玉蟬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法外,……,容情?”

趙毓,“杜氏貴女,天生就在黃金打造的籠子裡,成為祖父,父親,甚至還有兄長政鬥的犧牲和籌碼,聖上就算對杜氏一族恨之入骨,根源也隻是杜皬一人。如今杜皬早已伏誅入土,聖上不會再遷怒杜明鶴,而且,她是先皇後為聖上親自聘的正妻,對杜明鶴容情,也是對先皇後一絲追念。”

杜玉蟬,“她現在在哪裡?”

趙毓,“後宮。你要問我,她過得好不好,我隻能實話實說。這十幾年我沒有見過她。我母親先帝崔貴妃執掌後宮,她不苛待任何人。我聽說,杜明鶴過得很平靜,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杜玉蟬,“她能出宮嗎?”

趙毓,“不能。”

杜玉蟬,“是呀,皇帝的女人,即使是棄子,即使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溫情,從大正門擡進去,此一生想要離開那裡,也隻能是入殓如棺的那一天。”

“不。” 趙毓則說,“杜明鶴無法出宮,恰恰是因為她沒有瘋。所以剛才我問你,你是希望她好,還是不好?”

杜玉蟬,“……”

趙毓,“她不好,她可以出宮,你們兄妹能團聚;她好,她不瘋,她就走不出紅牆琉璃瓦的大正宮,你們兄妹也無團圓日。”

“這就是無法破解的死局?” 杜玉蟬,“這些年我在江南苦心孤詣的經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有足夠的籌碼,可以撼動我需要撼動的人,接我妹妹出宮。殿下,白銀賭局那些收益不夠撼動你嗎?不足換我妹妹嗎?”

“死局?也是杜公子你親手打造的。” 趙毓,“你對她出宮的渴求,給了聖上一把制約你的刀。杜公子,還不明白嗎?你越是有價值,你對杜明鶴的手足之情越深,聖上越是不可能放過她。以你如今在蘭芝社的地位,能在雍京西城組白銀局,你覺得,聖上會讓杜明鶴出大正宮一步嗎?呃,沒準,她今天晚上倒是能有一頓異常豐盛的酒宴,沒有任何危險,就是單純的酒宴,送過去的人肯定會說,整個後宮有封号的主子們一人一份,她也許能喝上米釀和花雕,隻是,她連這是為了什麼都不知道。”

“十四年了。” 杜玉蟬忽然有些頹,“整整十四年,杜家門裡,隻有我們兄妹,還苟延殘喘。”

趙毓則慢慢站起來,“十四年了,杜公子還沒有想明白,聖上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在杜閣老威壓下戰戰兢兢,行差踏錯一步就萬劫不複的太子。”

“殿下”。杜玉蟬也站起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其實沒必要蹚這渾水。”

趙毓,“杜公子,這話裡有話。”

杜玉蟬卻不再說什麼,隻是,“雍京是大鄭京師,千年帝都,繁茂昌盛,也願殿下如此盛景,一切順遂安康。”

語畢,深施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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