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剩看了眼瘦巴巴的夫郎,心裡都是愧疚,似乎已經很久沒見樹哥兒笑的這麼開心了。他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濕潤,也放下拘束跟着吃起來。
吃足了肉,羅剩更加不敢耽誤幹活,拎着柴刀立馬往後山去。
飯後沒什麼事,江雲和張翠蘭都習慣小憩。江雲拉着樹哥兒到卧房裡,兩人坐在窗前的小桌上溝通針線。
深秋微暖的陽光透過窗照進來,倆小哥兒吃飽了都昏昏欲睡,牽着手在小榻上眯着了。
枝頭最後一片葉子落下,慢悠悠的風卷着枯葉飄在院落裡。大黑縮在暖和的狗窩裡打盹,後院的雞咯咯咯争搶唯一的窩,甯靜的午後時間緩緩過去。
顧承武回來的時候,羅剩夫夫已經回家去,柴房裡堆了小半山幹柴,都劈的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是用心了的。
“給剩子二人工錢結了沒?”看到貓在桌前描花樣子的夫郎,顧承武走過去摸摸頭一問。
江雲點頭,掰起手指頭道:“樹哥兒給了十文,他相公給了三十文,我、我都數着。”人家賺錢不容易,他不敢含糊。
見小夫郎一根一根手指數着,眼裡都是認真,都沒擡頭看他。顧承武輕輕攏住江雲指尖,放在手心搓了搓,道:
“别數了,改天閑下來教你算更多的,先吃飯。”
中午蒸的丸子,炒的蘿蔔五花、焖飯都給顧承武留着,晚上就吃中午鍋裡剩下的,焖了一下午反倒更加入味。
丸子不大不小,塞進嘴裡剛好,江雲連着塞了兩個,一臉滿足吃的歡快。連張翠蘭也吃了好幾個,愣是把顧承武那份也吃了一半。
江雲手藝好,自打嫁進顧家後,張翠蘭肉眼可見圓了一圈,說出去都是有福氣的。
吃飯的時候,顧承武簡單說了一下箭場的安排:“弓箭場十二月初開始休假,一直到來開春。等從鎮上回來,我往山上去一趟,打點獵物便不出門了。”
十二月開始冷,年輕學員都要參加書院考校,富戶老爺們也縮在家裡烤火爐子,大冷天跑來騎射的人少。
趁着大雪封山前,再打最後一撥獵,運氣好的話拿去賣了,就能踏踏實實過個好年。除了這個顧承武也有私心,休假了能天天和夫郎呆在一起,不至于每天早晚才能見一面。
張翠蘭道:“也好,咱一家人也能踏踏實實置辦年獲,今年要買的東西可不少,”家裡有了兒夫郎了,一下子比往年都熱鬧,年更要好好過。
江雲一邊塞丸子一邊眼看向顧承武,眼重浮現淺淺笑意,這還是他娘走後第一次期待過年。
顧承武對上夫郎的視線,心微微觸動,伸筷子把盤子裡最後一個丸子夾到江雲碗裡:“多吃些,冬天才不冷。”
小夫郎太瘦了,身上沒點肉到了寒冬是要受罪了。就是晚上在床上時,握着那截腰,都生怕弄折了。
江雲的注意力從顧承武身上挪到丸子上,不再看自家相公,專注吃好每一碗飯。
顧承武皺了皺眉,大約覺得自己在夫郎眼裡還沒一碗飯重要,當即有些悶氣,卻又發洩不出來,隻能一個勁給江雲添菜。
看着碗裡堆成山的菜,江雲神色勉強看向相公,小聲打嗝兒道:“吃、吃不完了。”
顧承武:……
“無妨,吃不完我吃,”他不嫌棄江雲吃剩下的,把碗拿過來三兩下解決幹淨。
張翠蘭無奈看了眼幹兒子,道:“慢些,沒人跟你搶,”以前還覺得幹兒子一副生人勿近不苟言笑的樣子很穩重,現在一看和半大小子也沒什麼區别。
夜裡燒水洗幹淨,江雲和顧承武早早躺在被窩裡,聽着窗外吹過的冷風,被子裡暖意十足。
顧承武血氣方剛的年紀,到了冬天身上也跟火爐似的。睡到半夜,總被夫郎嘟囔着靠近,他抱住江雲,腳放在江雲的腳上,充當人形湯婆子。
江雲困意來襲,斷斷續續道:“明天……跟你一起,去鎮上……買東西。”
“天太冷,你需要什麼東西我帶回來便是,”顧承武說完,低頭用下巴蹭了蹭江雲頭發,才發現小夫郎已經睡着,呼吸輕淺均勻。
顧承武一笑,吹滅床邊小桌上的油燈,攬着江雲很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