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翰林學士倒是不知道定毅侯府家裡三公子失蹤的事情,這時候看着跟在錢明身後的謝翎,目光不由帶上了些挑剔。
被陛下看重,特意留在了内庭……這人難道行的是媚上之事?
因為在此之前陛下從沒有将人留在宮中過,哪怕是再受賞識的大臣也沒有先例,因此衆人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謝公子目光就打量了起來。
這一看,就悚然而驚——被這人的相貌驚了一下。
實在是謝翎這張臉太好看了。他自己天天照鏡子看不覺得,但是穿越以後原身的身體氣質都無限的向他之前靠近,就像是拂去了身上的灰塵一樣,昳麗照人。同樣的宮内衣袍,在謝翎身上就顯現出了一種燦若牡丹的盛世驚豔之感。
很漂亮,很吸引人。
——很容易讓人誤入歧途。
雖然陛下一向清心寡.欲.,但萬一呢?
現在這個留在宮中的不就是一個例子?
王學士周學士沒想到謝翎實際長這樣,心裡幾番起伏下,想到宮外最近隐晦的流言,對于剛才媚上的猜測倒是更懷疑了些,看着對面的眼神就愈發不對了。
謝翎完全是大大方方的讓人看着。
現代人,誰還沒有被看過幾眼?他走在路上比這過分的眼神多了。
隻是看着看着,他就望見那幾個中年老大人神色忽然不對勁起來。
額頭青筋跳起,猛地後退一步,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禍國妖妃一樣。
謝翎:……
等等,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為首的王大人自覺猜測準确,他最是看不慣這種人,這時候看着謝翎憋了半天,狠狠冷斥了一句。
“小小年紀不思正道,竟想着歪門邪道。”
“真是豈有此理!”
啊?話題怎麼跑到這兒了?
跟着的錢内官也愣了一下,沒想明白。
謝翎:……
他哪裡不思正道了?
他每天都有思正道好不好?!
好家夥,這鍋他可不接。
雖然不知道他們腦補了什麼,但是謝翎也同樣痛心疾首,下一刻立刻伸着手指着他們道:
“這位大人,我看你們都一把年紀了,天天讀聖賢書,怎麼思想還如此龌龊?”
“我真是恥于與你們為伍!”
一句話,把其他幾位翰林噎住了。
“你你你”王大人反應過來氣了個倒仰,還不等說什麼錢内官就立刻上前。
“謝公子,王大人,藏書樓開閣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陛下吩咐耽誤不得,我們快走吧。”
“失陪了幾位大人。”
他向着王竹幾人笑笑,就帶着謝翎轉身離開。
怼回去的謝翎當然覺得沒什麼,但是留下的王竹越想越氣,他雖然說不上位高權重但也是文官清流,在朝中向來有名聲,什麼時候還被人這麼說過?
龌龊?
他龌龊?
這是豈有此理!
王翰林一路上氣的面紅耳赤,到了萬年館中時也沒能恢複過來。
正好,草拟寫了一半,今日正巧陛下過來了,王竹下意識地就想要參那不懂規矩的姓謝的小子一本。
蕭桓沒想到今天沒有見謝翎,卻還是沒有逃過對方的陰影,在看到王竹面紅耳赤,“噗通”一聲跪下來時他就按了按額角。
本來以為是謝翎做了什麼,隻是在聽到第一句話時,蕭桓動作就停了一下。
“——臣要狀告那位謝公子行媚上之事,惑亂宮闱。”
這句話平常他是不敢說的,王竹也是一時被氣昏了頭腦,這才口無遮攔。
空氣中一片沉默。
王保:……
王保都吓死了好嗎!
這王大人是個傻子嗎?
媚上這兩個字是能随便說的嗎,即使是大家都對謝公子留在内庭有所猜測,但是也沒有一見面就這麼氣勢洶洶的說出來的啊。
而且還向陛下告狀……果然。
沉默了會兒,蕭桓淡淡開口:“媚上?”
他玩味兒的琢磨了一下這個詞。
“王卿是覺得朕是被媚的那個上嗎?”
是個看人長的好看,就急匆匆把人留在宮闱的蠢貨?
一句話,叫氣憤上頭的王竹猛地冷靜下來,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頭上的汗一時間都滴了下來。
蕭桓嗤笑了聲扔了折子,看王竹那吓的兩股戰戰不争氣的樣子還以為這素有清名的王翰林是有多大無畏。
結果也不過如此。
敢嘲諷朕就要做好觸怒的準備,若是連這個準備也沒有,裝什麼一心為國的谏臣?
沒說話,就有人将王竹拉了出去。
雖然沒有具體下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王大人以後是進不來宮内了,大概是被分配到京城之外……外放掙官績吧。
蕭桓面無表情,這下沒有人再敢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了。
耳邊清淨了一會兒,他低頭翻了兩頁折子,在底下翰林們戰戰兢兢的擡筆時忽然問:“王竹那老匹夫說謝翎時他怎麼說?”
王保當然知道陛下問的是什麼,想到剛剛傳上來的禦花園裡的對話,神色古怪。
“王大人開口後,謝公子當場痛心于王大人一把年紀了,思想竟還如此龌龊?”
“他實在恥于與之為伍!”
嗯,很義正言辭。
蕭桓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沒想到謝翎平日裡在他面前戰戰兢兢的,但還不是個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