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溪:“他多大了。”
成元:“十九,未及冠,已經破了儒家一階【開蒙境】了。”
施溪:“那有點大器晚成啊。”
“……”你腦子進水了吧。成元忍無可忍,強調年齡:“十九歲。十九歲破【開蒙境】還算大器晚成?”
施溪說:“我們對大器晚成的定義不同。”
成元冷笑。
施溪啧了聲,說:“怪不得今天二夫人說話陰陽怪氣的。大夫人的兒子馬上要入學聖人學府,你又已經破了兵家一階,現在就剩她兒子還是個智障。”
成元警告他:“我沒跟任何人說我破兵家一階的事,我勸你也别多嘴。不過你最後一句話算是說對了。”成元冷冰冰說:“她兒子不光是個智障,還是個淫/邪好樂滿腦子隻有女人的混賬。”
施溪“哇哦”一聲:“你們雲歌城可真是人才輩出啊。”
“……”成元聽着不爽,但又無力反駁:“梁丘蓉,你不喜歡雲歌吧。”
施溪大大方方承認:“嗯,不喜歡。”
成元:“不喜歡就對了,月底朝貢一過就趕緊滾。”
晚上的時候,安甯侯回來了。
施溪落座後,在銀器玉盞的光影裡,切身體會了一把古代公爵侯府的壓抑。雲歌又下雨,滿城黑雲欲摧,陰風陣陣。安甯侯喜色難掩,容光煥發,就盼着嫡長子入學聖人學府給他長臉。大夫人自持端莊,背脊坐得挺直,倨傲之色躍然眉眼。剩下幾位夫人則各懷鬼胎,臉上塗滿厚重的白粉胭脂,皮笑肉不笑,被紅燈籠一照,跟吃人的鬼似的。
安甯侯左右四顧:“耀哥兒呢?耀哥兒怎麼還不過來吃飯。”
大夫人答道:“我喊過他了,他正讀書呢。這廢寝忘食的勁,我也拿他沒辦法。”
安甯侯拍掌大笑:“讀書好啊讀書好啊。”
他偏頭,指揮下人:“趕緊叫廚房煮碗養神湯送去大公子屋内。”
三夫人擠眉弄眼:“耀哥兒那麼認真,看來對這次考試勢在必得了。”
四夫人也掩唇笑道:“等入學那日,咱們定要在雲歌城最好的酒樓,風風光光辦一場。”
“好,風風光光辦一場。”一時所有人都愉快起來。
室外風雨飄搖,松竹摧折。室内卻燈火通明,喜氣洋洋。
施溪在桌子的末尾,當透明人,百無聊賴地選了點東西吃。晚膳過後,五夫人讓自己的貼身婢女撐傘送施溪回去。雨越下越大,滿地都是零落入泥的花枝,豔紅紅一片。
施溪從侍女那裡拿過傘,說:“我自己認得路,把傘給我,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表小姐慢行,奴婢告退。”婢女恭敬離去。
施溪撐着傘,總感覺有一道目光粘稠地落在自己身上,跟這場春雨一樣濕漉漉的。他回過身去,剛好和一雙直勾勾的眼對上。正是二夫人的獨子,成軒。他身量又高又胖,跟座山一樣,穿着件深藍色袍子,站在陰影處,臉上帶着癡傻的笑,眼神卻黑幽幽,像緊盯獵物的餓狼。
施溪:“……”這安甯侯府,恐怖得跟鬧鬼也沒兩樣了。
一個無依無靠、身份卑微、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國王女,在雲歌确實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施溪行在雨中,還沒走進松雅院,就先聞到了一股怪異的香。施溪轉了下傘,表情微妙。這輩子沒想過,居然有人敢對他下迷情香這種下三濫的春..藥。這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飯了?毀了他的清白,他就一定要嫁給成軒。
哇哦,不愧是雲歌城啊。
施溪收傘,非常輕松地就找到了香源。醫家一階就已經百毒不侵,何況這種民間最低級的藥。他折了片竹葉,在香源上切割了幾刀,改了它的毒性,走進房中。
第二天天亮,來松雅院打掃的小厮就發出一聲尖叫。
“來人啊!來人啊!”
很快,成軒赤身裸體,神态癫狂的樣子,映入侯府所有人眼中。他的下//體已經完全被螞蟻啃噬壞了,血淋淋的吊挂在身上。二夫人目睹這一幕,活生生吓暈過去,醒來後目眦欲裂,一定要五夫人交出施溪,嫁過去,為成軒的後半生負責。
五夫人頂着所有人的壓力,死咬牙不肯放,舍命護他。
直到成元冷冰冰找來下毒的婆子,坐實了是二夫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後,安甯侯府上下才默不作聲了。
他們立馬換了說法,說“算了算了,各退一步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施溪被逗樂了,好一個家醜不可外揚。
不過經此一事,二夫人也是徹徹底底恨上了他,本來“東照明珠”“觀星境親傳”這兩個名号就已經讓施溪成為此次朝貢的笑柄。在二夫人的添油加醋下,施溪更有是有了“災星”“掃把星”的名聲,尤其強調他多麼不要臉,不知天地厚,身份卑微卻總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
月底,春來萬物發。雲歌百國朝貢之日,恰好跟聖人學府開學的吉時撞上,一時間衛國所有人都翹首以盼這樁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