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正常的二十歲男性,這種鬼話實在開不了口。
跳樓者的身份到最後依然成謎,于天雷在自己的關系網中無論如何也搜不出這麼一位又高又美還白到發光的奇男子,他甚至懷疑對方不是S大的,要不然就是羅漾記憶偏差或者描述不客觀,否則這麼一号人物絕對不可能在學校裡默默無聞。
“其他的不确定,但是咱們學校的沒跑,”羅漾說,“穿着校慶紀念服呢。”
聊着聊着七點半都過了。
“我今天上午還有課,”于天雷看一眼時間,“要不咱倆先加個微信好友,回頭再繼續聊?”
關于昨夜的種種謎團一時半會是解不開了,既然現在回歸現實,至少課得上,總不能要一頭沒一頭。
“行吧。”羅漾同意,拿出手機掃一掃,好友列表多一名,“我也有課,在毓秀樓,順路的話就一起。”
于天雷表情複雜:“我的課不光在毓秀樓,還是506。”與昨夜的驚魂507一牆之隔,雖然沒什麼實際殺傷,但才脫離噩夢就“故地重遊”,晦氣啊。
羅漾卻聽得一愣:“我也在506。”
“啥?”于天雷莫名其妙,“你什麼課?”
“二年級必修課,《大學生心理健康》。”
“這不可能,我是三年級選修課,《婚姻與愛情》。”
“咱們學校還有這種選修課?”
“這是重點嗎!”于天雷莫名焦躁,“肯定是哪裡出錯了。”
羅漾思索片刻,沉着道:“可不可能,去教室看看就知道了。”
于天雷不想去,沒原因,就是第六感不祥:“你剛才還說心裡不踏實,現在怎麼忽然這麼鎮定?”
“不知道為什麼,”羅漾實話實說,“出現這種不正常的情況,我反而覺得正常了。”
于天雷:“能說點人類聽得懂的嗎?”
羅漾:“就像另一隻靴子終于落下,一直緊繃的線終于斷掉。”
于天雷:“算了,你閉嘴。”
羅漾:“一起去上課吧。”
于天雷:“……”
兩人抵達毓秀樓時,距離上課還有九分鐘。
作為校内使用率最高的教學樓,幾乎百分之八十的教室都有課,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走廊,不斷有同學從身旁擦過,陽光從一扇扇窗口灑進來,在明亮的大理石地面落下晨曦日影。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僅是看起來。
羅漾可以确定自己感受不到一絲陽光的溫暖,空氣是冷的,連呼吸都透着微涼。
某個瞬間他甚至生出一種詭異而微妙的感知,這些明媚陽光和周圍的歡聲笑語都是假的,是某種神秘力量刻意添加的虛幻視聽特效,實際的他還停留在昨夜的無盡幽暗裡。
還沒到506教室,于天雷忽然一個急刹車,提前停住,瞪大眼睛看向旁邊的窗戶内。
裡面是503教室。
而教室的黑闆上,幾個白到刺眼的粉筆大字一覽無餘——
快逃!這裡不是學校!
這麼詭異的情景,教室裡幾乎坐滿的同學卻該幹嗎幹嗎,仿佛黑闆上的字根本不存在。
于天雷僵硬轉頭,看向跟他一起停住的羅漾,語帶最後一絲希望:“你能看見,對吧?”
羅漾點頭。
于天雷總算松了半口氣,至少不是自己神經錯亂。
“我昨天晚上在503教室黑闆上看見的就是這個,一模一樣。”羅漾說。
“那是誰把這玩意兒從‘裡世界’平移過來了?”于天雷望向滿室毫無反應的同學,“然後隻有咱倆看得見?”
羅漾沒回答,而是繼續向前,接連快速查看後面的504、505、506。
預料之中,接連三間教室的黑闆上也是同樣字迹,猶如昨夜複制粘貼。
羅漾沒在本該上課的506教室外面停留太久,而是繼續前往507。
昨夜驚魂的教室裡,此刻同樣坐滿同學,窗明幾淨,桌椅整齊,看不到昨夜堵門的任何痕迹,曾被狂風扯斷的窗簾和在撞擊中嚴重變形的金屬門亦完好如初。
唯獨黑闆上的留言仍在,像一柄利劍刺破虛假幻象。
——他們都瘋了!!
于天雷慢了幾步才追上,然後在一塊又一塊黑闆的重錘之下,心态瀕臨破防。
之前羅漾給他講這些的時候,他僅僅當故事聽,即使知道自己也是“親曆者”,但終究更像酒醉後的迷離夢。
現在老天爺可能怕他不當真,原景重現了。
羅漾此刻的心情卻截然不同,如果說昨夜見到這些字隻覺驚悚,眼下他卻有些想感謝留言者了,至少這些留言讓人清醒。
他繼續向前,查看後面的508、509、510、511、512……一切的一切都和昨夜相同,留言隻到507,後面教室的黑闆空空如也。
當羅漾以為不會再有什麼發現時,他的身影在走廊盡頭猛然停住。
那是五樓的最後一間教室,513,昨夜同樣查過的。
可是現在,本該什麼都沒有的黑闆上出現新的留言。
狂放潦草的筆鋒與先前的娟秀字迹截然不同,像是另外一個人留下的,用的粉筆也不是白色,而是紅色。
有些筆畫蹭花了,像暈染開的血迹——
方遙把它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