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的時候,臧靈素的死訊才終于得到了确認。
池硯真一上午去了南城門與西城門,都沒得到什麼關于臧靈素的有用的信息。
但是其他的消息聽了很多。
剛好可以拿回來,和徐長老透露出的那一點消息相組合。
清早禦劍離開的是徐長老,等徐長老回來以後,臧靈素的下落就算是蓋棺定論了。
一陣七拼八湊以後,聚在一樓後院裡講小話的弟子們,初步知道了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今早開城門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城内沒有任何與以往不同的地方。
開城門前,城外爆發了短暫的騷亂,城門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提前打開的。
四方大城門都是。
八個小門今天都沒有開。
城門開啟後,原本在城門内的人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有六七具死相詭谲的屍身,被吊在城牆上那對外的神獸頭頸上。
同樣,四方城門都是如此。
四面城牆,二十八頭神獸,二十八具屍身。
死者大多看不出生前的樣貌,但每個死者身上都穿着某個門派給弟子派發的統一服飾,挂着腰牌。
——這樣的衣服沐寒也有,一是黑外衫藍内襯同色藍腰帶,再一雙黑靴子,一支陰沉木簪子。
勁裝一套袍服一套。
是劍派外門普通弟子的裝扮。
還有兩套外門高級弟子的,黑外衫白内襯紅腰帶,赤銅色金屬簪子,也是勁裝袍服各一套,是離開劍派前幾天剛拿到手的。
但無論是七年前就有的還是新領的,它們都是被放在沐寒儲物袋裡,從沒有上過身。
其他弟子手裡的門派制式修煉服也多是如此。
這種所有人都一樣的衣服,除非長老硬壓着穿,不然是沒有人會穿的。
有人私下裡說過,衣服雖好看,可穿上去卻總讓人覺得這人是窮得沒别的衣服穿了。
宗門執法隊和宗務執事算是僅有的例外。
不過他們也有另外的、區别于其他外門弟子的修煉服。
執法隊的白衣金腰帶和宗務殿的白衣紅腰帶,在劍派内都是手握實權的象征,能穿上是本事,是榮耀,不是窮酸。
劍派如此,其他門派,多半亦是如此。
反正沐寒覺着,自己擂台上下碰見的一衆其他門派的煉氣期弟子,也是除了執法部門下屬弟子外,沒見過一個穿門派修煉服的。
他們自己平時不穿,出外務的時候沒人壓着也不會穿,總不會自己單獨活動的時候,反而在城鎮裡顯擺起仙門弟子的身份來了。
真要顯擺,一塊腰牌足夠了。
制式衣袍材料不差,但還是比不了弟子自己花錢置辦的。
能被各大仙門帶出來的,沒幾個真的窮,看着窮的反而是因為自己花錢實在是太沒節制了。
要炫耀,大可以挂好腰牌,穿戴一身流光溢彩的法衣法器。
這樣一群人,如果的确都是仙門弟子,那麼他們會穿着這樣的衣服被挂在城門上——
隻能是旁人給換的。
今日又是仙門大選正式開始收錄新弟子的第一天。
動手之人對蓬煌諸仙門的惡意,昭然若揭。
城門衛不知這些死者身份的真假,确認過令牌與衣服應該都是真品後,各自在主事人的命令下前往對應門派尋找長老來确認。
這也就是早上那陣騷亂的來源。
最終的結果,以劍派來推測的話,這些死者生前極可能确實是各大門派的弟子。
因為穿着劍派服飾的那個人,徐長老去确認了,那人就是臧靈素。
臧靈素被人取盡了血肉,隻剩一層薄薄的皮貼着骨頭,被挂在了東城門。
也是難為徐長老了。
臧靈素被帶回來後,池硯真過去看過,他的兩三個熟人也去看過,都是根本認不出來人。
“這人是在挑釁啊,”一個師兄蹲在磨盤上,一隻手拄着膝蓋撐着下巴,另一隻垂下去的手裡拎着幾根狗尾巴草來回晃:“挑釁仙門,挑釁散修聯盟,加上這手段,想必是邪修無誤了。”
“挑釁散修聯盟?”沐寒離這師兄很近,順口接道:“也是。挂在城門上,還是早上城門快開了一堆人都看見以後才讓仙衛發現的。城門衛丢大人了。”
旁邊的幾個人也深以為然。
師兄卻還有些别的見解:“豈止啊。外人看着是丢人,他們自己看,恐怕是覺得臉皮已經被人扔在地上踩了,诶,你說是不是,郭兒?”
他叫的郭師兄就是那位修廚師兄。
這位師兄進仙門前,曾在散修聯盟一位擅長煉丹的長老座下學習過一段時間。
對散修聯盟内部算是比較了解的。
郭師兄本來沒想很多,但被這麼一問,把點頭的動作止住了,又仔細回想了一遍。